要不是霍宜安,他现在还住在此时会吵得沸反盈天的小巷子里,老房子掉灰,但若开窗通风吹灰,又能闻到巷子里经久不散的油烟味,那种油烟的味道是陈旧的焦糊。
他艰难地爬下来,挪到窗户前把帘子拉上,窗帘布很厚,房间里终于变得幽暗而静谧。
陈新童的力气也用完了,不得不认命地重新躺回床上。
他的本意只是躺一会儿,却在胡思乱想中又睡着了,等再醒过来,已经接近下午两点。
这会儿陈新童身上真正有了些力气,捞起浴袍裹住自己,虽然身上干爽,不过还是要到浴室洗个澡,他路过浴室镜子,又忍不住折回来看,慢慢一点点拉下浴袍,检查起自己身上星星点点的印子来。
等到完全看清楚,陈新童感觉自己像是被烧熟的螃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的发烫——
霍宜安把他咬得一塌糊涂。
特别是在不会露出来的地方,被他又亲又吮,都变成了紫色。
真看不出来,他对霍宜安有这种程度的吸引力吗?毕竟霍宜安又没有吃药。
陈新童在自己脸上拍一把,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对霍宜安那样投怀送抱,又是霍宜安的包养对象,如果场景对调,换做霍宜安对他热情四射,他恐怕也会如此,和有没有吸引力没什么关系。
浴袍一脱,他往淋浴底下走去,花洒里的水珠立刻四散,把他包围了。
洗完澡,本来想用霍宜安家的厨房给自己做顿扎实的午饭,后来还是没付诸行动,只是从厨房里拿出点现成的吃的热一热。
他挑挑拣拣,最后挖出来半锅芦笋虾丸汤,就着下了一点手擀面,吃完很满足地洗了锅,收拾净厨房,把自己的东西全部确认拿好,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取出鞋换上,打开门离开。
第二天没有陈新童的戏,但他下午还是到现场去看,坐在座位上始终担心霍宜安什么时候会打电话来问他抓伤自己的罪,不过心惊胆战到傍晚,霍宜安也没有打来。
他们这部网剧本身就不是很长,男三号的戏份也没有多少,陈新童又拍了一周,他的戏份杀青了,最后一场是在江边,A市这里是繁华地带,夜晚两边都灯火辉煌,江上还时有游艇驶过,格外上镜。
因为他的好人缘,欢送现场还收到几束鲜花和一个16寸的蛋糕,陈新童自己也吃不完,在现场分给众人吃。
导演客气退拒会儿,吃了块儿大的,边吃边说:“新童表现挺好的,出乎我的意料,真的,这网剧以后播了你肯定能收获一票粉丝。”
女主角孟柔不肯吃,披着件薄纱半长外套,点头附和:“就是,人设也好,你演的也不错。”
导演又道:“之前也没有看过你的戏,当时来试戏,我还犯嘀咕呢,只能说你们奥寰会看人,会给本子。”
陈新童腼腆笑着,一个劲儿的又是鞠躬,又是说过奖了。
他不是凭实力得来的机会,也不知道霍宜安在电梯里偶然碰上他、给他丢了个工作、他来了的这种偶然算不算奥寰会看人。
不过他确实应该感谢霍宜安。
说归说,陈新童感谢是真的,但不知道怎么感谢霍宜安也是真的,剧组结束拍摄后不算很迟,陈新童于是坚持请全剧组吃夜宵。
孟柔提议,说了个地方,烧烤小龙虾之类的都做得很地道有烟火气,地方却又酒香巷子深,一般人不知道。
他们大队人马跑到这边来,陈新童难得作为主角,被灌得一塌糊涂,如果苏娜这会儿能分出神来管他,定会把他批得狗血淋头。不过苏娜带着人去香港领奖了,顾不上的事情太多,陈新童恐怕是里面最细枝末节的部分之一。
别人都以为他被放翻过去,实际上他也确实在意志模糊的边缘,思索着,这部戏拍完了,霍宜安已经有近十天又没找过他。自己实在无法拿捏上次他们之间的谈话算不算霍宜安对他不满意,不过他对霍宜安,多半还是要感激的,特别是当下。
他眯着眼睛窝在椅子里想,送点什么吧,送点什么给霍宜安,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不过霍宜安什么也不缺,自己送他什么才能比较有用呢?
他费尽心思也没想出来,摊子结束了,众人出来,有车的开车走了,陈新童坚持没让人送,自己打车回家。
车里的空调温度很低很凉,陈新童感觉脑袋越来越热,心跳越来越厉害,拿出手机,调出霍宜安的电话。
现在十二点了,不适合给霍宜安打电话,况且打电话问他怎么谢他,这种事情听上去也很蠢。
陈新童思索着,突然被冻得激灵一下,打了个喷嚏,手一抖,那电话直接拨了出去。
“……”
不,不是吧!
他疯狂想摁关闭通话,画面也几乎是在同个瞬间显示接听,陈新童吓得完全清醒了,像抱了个滚烫的红薯上下颠了一遍后,赶紧凑到脸边——
“老,老板……”
“啊?”霍宜安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刚落地,抓紧说。”
陈新童瞬间忘了尴尬,忙关心地问:“落哪儿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