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个头，老子现在才忙！

霍少艾无情无义，他也不在乎对他不仁不义。他把霍少艾要推掉的工作，能提前的就提前，一股脑堆到今周和下周做。霍少艾被他折磨得像个陀螺，累得不想发脾气，回到家倒头就睡。

可没有周隽名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作是家。

霍少艾某天受不了了，深夜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霍爸爸前年刚从国企退休，每天吃得麻麻香，早睡晚起，回老家坐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任手机响得地动山摇，他懒得管。

霍少艾觉得自己是一根海草。

可自怨自艾无济于事，胡乱发火只会雪上加霜。

霍少艾不笨，他只是懒得动脑。这不怪他，他自小的愿望就是种田养猪，中二时期最爱的游戏是开罗系列。他小时候写过一篇作文，题目叫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农场主，优秀到被老师罚站在教室后面大声朗诵。

这是极高的赞美，反正他不需要理解。

但周隽名现在需要他理解。

很快便到了下周六。

他们约在一个咖啡馆里见面。还有三周便是圣诞，馆内早已提前弄好装饰，有一只真人玩偶熊在派发气球。

他赶到咖啡馆时，一辆劳斯莱斯恰在门口停下来。车身锃亮，大概是新买的车。周隽名从后座出来，穿着一件灰色大衣，手上是一对黑色羊毛手套。他大概无法适应车外的寒冷，他又弯腰从车里拿出一条格纹围巾。一对母女经过，玩偶熊给小女孩送去一只红色气球。小女孩戴着厚厚的手套，一阵风吹来，气球从她手里轻飘飘地飞走。她“哇”地一声，周隽名惊讶地仰起头，取下右手手套，伸手一捞，便攥住了这只气球的尾巴。

他蹲下身子，把气球系在小女孩的手腕上。

他浅浅笑了笑，红色的气球似乎烘暖了他冷白色的面孔。

咖啡馆里正播放着《Someoneinthecrowd》：

“

Issomeoneinthecrowdtheonlythingyoureallysee

Watchingwhiletheworldkeepsspinning“round

Somewherethere“saplacewhereIfindwhoI“mgonnabe

Asomewherethat“sjustwaitingtobefound

”

霍少艾想起自己和周隽名谈恋爱时，《爱乐之城》在情人节上映，口碑爆表，他们兴高采烈地去电影院看，结局出来时他们两人都一脸懵逼。

可是那时他们都有彼此，一部电影又算得上什么？他们很快就忘记了那个不开心的结局，从电影院出来时，周隽名还偷偷去买了两支雪糕。

霍少艾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咚咚响，响得像放烟花，很快就盖过了咖啡馆的音乐。

现在的他仍会为周隽名心动，但周隽名呢？

10.步履不停

周隽名快步走入咖啡馆，霍少艾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有一棵可爱的圣诞树作伴。他穿着一件鼓鼓的羽绒，头上戴着一顶针织帽。

他看上去像要在俄罗斯过冬。周隽名心想。

他坐下来，向侍应生要了一杯摩卡，还有很多很多糖。

他总是喜欢甜得发腻的饮料。霍少艾心想。

两人对视一笑。

霍少艾觉得胃痛。

周隽名低头注意到桌子上压着两张去日本的机票。他疑惑地看向霍少艾。

霍少艾很紧张，像回到第一次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他尽可能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我……我想和你去一趟国外。”

周隽名怔住了：“为什么？”

“国外没有记者，我们能更好地讨论离婚这件事。而且……”霍少艾咽了咽唾液，“你说过会补偿我蜜月旅行的，你没有做到。”

周隽名沉默下来。

霍少艾注视他长长的睫毛。他数过他的睫毛吗？他应该数的。他安静时像一只毛绒绒的玩偶。

外面呼呼吹着风，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