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逐也是手臂一紧,稍有些怔愣。他想过焦纵曾经活得很痛苦,却没想到他曾经历的苦难有这么这么多。这哪里是一个孩子能承受的。
到现在,焦纵能够依旧保持一颗良善之心,真的是太难为他了。
这个世界给予他的,全是苦难啊!
鄢逐心疼地抱紧了焦纵,想给予他多一点、再多一点的温暖。那些他不愿轻易示人的伤疤,那些他苦苦埋藏的烂疮,偏偏有人轻飘飘地拿个键盘,撕开了他所有的痛苦。
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却被人这样伤害。
感觉到鄢逐的难过与心疼,焦纵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惨痛了。
他将手机关机扔到床头柜上,转过身依旧窝在鄢逐怀里,然后开始讲起他的人生。
“陈与宋的小说是对我人生的艺术加工,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惨。我父亲虽然总是打我骂我,但他心底确实是爱我的。只能说他爱我的同时也恨我,所以才会酒醒后总是跟我忏悔。”
他的前半生便是如此了。
后来……
“后来,我考上大学,就在本市。学费说起来并不高,我暑假里打打工,加上我母亲给我的,也够交学费了。陈与宋也想过要帮我,但我拒绝了他的帮助。
“其实他的这篇小说里关于我和他的很多地方都是假的。他帮我买药、搽药,或者有时候请我吃饭,是真的,但更多时候我都拒绝了他的热心。那时候我拒绝他的初衷是,我觉得自己没法还清这种人情。
“大学毕业后,陈与宋想创业,缺资金。我便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给他当启动资金。虽然不多,好歹算一份心意吧。但陈与宋似乎也没有经商的头脑,很快便资金链断裂,可他周围已经借不到钱了,銀行也没法贷款,他便四处找投资人。
“他做的那个项目是什么我忘了,但在当时其实并没有什么前景可言,自然也就拉不到投资。后来,他通过关系认识了费侪。费侪也不看好那个项目,但他当时跟陈与宋提出了一个条件,让我□□。”
焦纵其实并非陈与宋公司的股东,撞见费侪全是因为陈与宋头一回与费侪吃饭时,他去找陈与宋拿了个东西。谁知道只是那一眼,便被费侪盯上了。
对于那个条件,陈与宋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最终他妥协了,为了钱。
那天下午,陈与宋找到当时正在写论文的他,说:“阿纵,那个投资人有多难搞定,你真的不知道啊。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至少我被喝趴下了,你还能把我抬回家啊是不是!”
焦纵酒量尚可,又考虑到陈与宋是他朋友,他还欠了陈与宋不少人情,便去了。
那天晚上,他和陈与宋一起去了酒店。包间里人不少,都是费侪的手下,而他最初的角色是被陈与宋保护的助理。
酒过三巡,陈与宋喝得脸都白了,不得不去卫生间先吐一吐。临走时,他拍拍焦纵的肩膀,带了丝恳求道:“我喝不了了。阿纵,你帮我先喝两杯,我去去就回。”
焦纵原本已经喝了好几杯,但他很清醒。
费侪便笑呵呵地给他倒了酒:“焦助理,陈总不行了,你来替他喝吧。喝好了,这钱我就给了。”说着,他推出一张支票。
焦纵冷笑。
但陈与宋缺钱,投资人是爸爸,管费侪怎么装逼,他都得给伺候对方高兴了,这是他欠陈与宋的人情。便只能笑道:“费总说话算话。”
“我老费说话绝对算话!”
其实对方来的人多,纵然焦纵酒量再好,也不可能把对方全部喝趴下。但已经被赶上架子了,也就只能喝了。
他也爽快,将费侪给他的那杯酒一口闷掉,叫费侪高兴得直拍手。
后来,他又喝了两杯。
酒精竟然已经上脑。
他们喝的是白酒,焦纵的酒量绝不止几杯酒这么少。但那个时候,焦纵并没有多想。而且,陈与宋回来了。
陈与宋回来便觉得他脸色不大好,便道:“阿纵,你怎么喝这么多?你没醉吧?我扶你去房间休息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