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里的酒喝完，放回桌子同样是一声脆响。

孟鸿把首饰往桌边一抹，与大理石地面的撞击出不了什么声。

他拿起的是那个盒子。

打开，原来是一枚印章。鸡血石顶上的那块颜色绝佳，景是落日余霞，雕的是单只鸿鹄。

灯光太暗，看不清底下的篆书，孟鸿沾了点酒，就着残留的印泥在手背显示：

追鸿。

“卡。”

导演脸上可见的满意神色。吴茗淙不愧是影后，整段表现张力极强，几个脱除首饰的动作节奏绝妙，层层递进，到戒指落下那刻达到高潮。而祝柏舟在这场里一句台词也无，但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是戏，没有谁压过谁，俩人势均力敌的气场极有滋味。

殷华带着口罩站在旁边，突然觉得，如果哪一天祝柏舟要和别人在一起，自己估计也就是这样的离开方式。

祝柏舟在片场一向投入，注意不到外物。助理林阳把殷华带进片场后，两人只是默默地在边缘看镜头前的那人。

这个镜头结束后，殷华问林阳，祝柏舟最近是不是休息的不太好。

“是啊，导演说这几场戏都得熬，但也不能十八个小时的大戏轮番来吧。”

“还有几场？”

“听说顺利的话，明天这个单元就能结束，之后祝哥也能好过点，白班，强度也小得多。”

殷华去看了他住的地方，条件很好，离居民区不远，买点什么也方便。林阳和姚迎港两个人做事都无可挑剔的细致，殷华也不必非得添置点什么。

祝柏舟回来看到他特别激动，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殷华拍掉某两只作妖的手，让祝柏舟趴着，从两肩按摩到后脊骨。

殷华力度适中，祝柏舟开始有点疼，慢慢身体不再抗拒，在舒服的哼哼声中睡着了，但也就三个小时不到，林阳敲门提醒说要去上妆。祝柏舟看着殷华眼里的血丝，殷华有一段时间极其排斥交通工具，现在好多了，也能保留过去打车的习惯，不知道这一路上休息了多少，自己睡着的时候殷华手没停过，这时还有几不可察的抖动。

离开时在那人额头上留下一吻，“等我这场戏拍完。”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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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离合

祝柏舟和殷华的事被殷华父母发现是在大二。

那时候祝柏舟的一圈朋友都知道，祝柏舟父母也都默认。殷华从小到大的家庭教育都备受小伙伴羡慕，他的父母总是给予他充分尊重，从来不以父母的威严强迫他做些什么。

所以殷华一直以来觉得应该没什么事，顺其自然，被发现就跟家里出柜。

但这件事把家里炸得断壁残垣。父母直接跟他断绝关系赶他出去。

之前殷华父母给生活费都是一次性把一学期的打到学校发的卡里，还另给一张额度尚可的信用卡备用。

殷华用不到那张信用卡，但银行卡的钱在期末基本剩得不多。他不算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买东西也不特别讲究品牌，几十的T恤和帆布鞋只要看上了就穿。

但问题不是昂贵与否，而是他喜不喜欢，所以只要不是过于奢侈的店，他买东西不看价钱。

现下没了经济来源，他得从开流节源想办法。

手里还有三张卡，两张是外公和爷爷给他的存的教育基金，一张存着自己从前的压岁钱和其他贺礼。确认余额还能对付到大学结束，只是总要预备一笔钱做应急款，且和祝柏舟在一起花销也不少。殷华脑中出现一个数字。

开源，他思索良久，可能还是拿奖学金性价比高些。虽然自己肯定跟最高档无缘，但是勉力还有冲刺一等的希望。奖金肯定比不上出去打工做家教的工资来得多，但只是比原先学习多花点精力，时间使用效率高，对目前的生活状态影响不大，且等到了大四，不管找工作还是保研底牌也更漂亮。

殷华由奢入俭的改变不难，吃饭买日用品开始看标签价格，与商场绝缘，退了一个社团，每天的作息调整出额外两个半小时的学习或科研时间。

在旁人看来，殷华可能只是学习更投入了。祝柏舟本来也以为一切如常，直到看到这人最近的衣服都是自己看过的，再留心了好几次才确定殷华换季后两个多月没买新衣服，作为一名中度洁癖的伴侣，祝柏舟知道他虽然挑剔，但是有固定几家的季度设计，肯定存在能入他眼的款式。

心里差不多知道答案。第一件事是敲诈殷华食堂的一顿饭。

而殷华问这周末去哪的时候，祝柏舟亲了他一口。

殷华无奈，还是问，“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