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答:“过会儿吃。”
宁临风三五口把早饭吃完,脑袋往桌子上一搁,就睡着了。
他见宁临风躺下了,面上的温和就被收回去,先是有点冷冽,过了两秒,又看着书,成了面无表情。
其实他过会儿也不会去吃。他没钱去吃。
他母亲为了让他转到这所所谓的贵族学校来已经花光了他父亲给的大部分生活费,剩下的一小部分都塞给了他。
可是怎么够,根本不够。
这所学校贵得恨不得连洗手间都镶上金边,他们那几个钱怎么够呢?他算了算,加上周六日他做家教的钱,也只能够他一天吃两顿饭,还是一顿饭有菜,另一顿饭只能吃个馒头那种。
他已经早就放弃怨天尤人了,如果怨天尤人有用,他那个父亲也不可能还活在这世上,没有用,只有拼命学习,拼命成长才有用。
秦州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还没把自己打磨成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样子,那会儿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整日里折磨着他,把怒火烧起来又压下去,一天来回十几遍,于是这些怒火慢慢都熬成了毒汁,最后都一点点浸透到他那颗心脏里。
他看着书,发现宁临风睡了十分钟,又忽然不知怎的迷迷糊糊醒过来,问:“你爱吃什么馅的包子?”
秦州的温和眨眼出现在脸上,有礼地答:“芹菜。”
宁临风听完,就跟断了电的机器人似的,连个哦也没有,昏睡过去了。
秦州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把精神又放到了书上。
第二天早还是那个时间,宁临风又来了。手里提着两份一样的早餐,一份自己吃,一份放到秦州桌上,笑嘻嘻道:“昨天张一刀课上谢谢帮忙,请你吃早饭,今天如果哪个老师又找我事,你也叫叫我。”
秦州看着他,温温和说:“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宁临风咬着包子含含糊糊:“不客气不客气,主要我今天还想让你帮忙啊,哪有让你白帮的是吧。”他拍了拍秦州肩膀,一副别多说了的样子,说,“吃吧吃吧,一会儿凉了。”
宁临风说完也不看他吃,也不管他,又是三两口自己吃完,趴下睡了。
秦州看了他一会儿,安安静静把那袋子吃的提起来往洗手间走,走到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他便提着那袋子东西狠狠地砸到了地上,鸡蛋壳啪地碎了,豆浆流了满地。
他深吸一口气,把脸上的狠色收起来,又把那一袋子狼藉的东西提了起来,准备扔到外头不显眼的垃圾箱,拿东西盖住。
可他眼睛随便一扫,却发现那个摔裂的包子,露出了里面的芹菜陷。
他愣了一下,握着那个包子,困兽一般在洗手间里停了一会儿,最后面无表情地把这些东西丢到垃圾桶处理了。
他回去的时候宁临风似乎是睡得不舒服,正在调换姿势,抬眼见他,咕咕哝哝,像是含了块奶糖,问:“干嘛去了你?”
他便答:“我去外面吃早餐,不然教室里有味道,打扰同学。”
宁临风听完含糊着叹口气,说:“怪不得我妈一天总说我不长脑子,合着三好学生标兵在这呢。”他说完,又要把软泥似的自己强撑起来,“那我这袋子还放着呢,还不都是包子味儿,我扔了去。”
秦州轻按住他,把他阻了一下,说:“你睡吧,我去就行。”
宁临风就笑了一下,正好借坡下驴,一脸的谢他八辈祖宗,趴桌子一秒钟睡着了。
第3章考试
(三)
秦州就这样看着宁临风,看着他看武侠小说熬夜两周,然后狂睡几天,一个月过去,最后月考非常不负众望地掉到了倒数班级第一。
并且这家伙因为这一个月屁也没听,考试的时候老师又不让睡觉,他闲着无聊,还在每一张考卷上都献上了自己那说是幼儿园水平都侮辱幼儿园的大作。
出月考成绩的时候,李瑾转过头来炫耀:“嘿,哥们儿我如今翻身农奴把歌唱,怎么样,数学三十五分,你看看,比上次有没有进步。”他还故意抖了两下,是真觉得值得吹嘘,是真觉得值得显摆一回的样子,和宁临风说,“哎,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