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掀起眼睫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趁他不注意悄悄动了下手指，那方冰块瞬间无声化为齑粉散去，了无痕迹。

成功消灭罪状后，他稍加思虑沉吟，再开口时，语气整一派低沉而落寞：“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没人教过我，应该怎么结雪花。”

小雪花听了只觉得匪夷所思：“……结雪花都不会？那你以前是怎么工作的啊？”

大冰块对此沉默不答，默默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见他这明显心虚的模样，小雪花脑中突然灵光一现，顿时恍然大悟：“哦……我就觉得奇怪，刚刚说到旷工的时候你怎么那么熟练，其实你自己就是个中老手吧！还说什么提前准备来接班，我看你根本就是来探情况的，看我有没有在认真工作，好为你明天翘班打好基础！”

似乎是他质问得太过义正言辞，大冰块君的肩膀小幅度地抖了抖。

等他再次抬起头，眼中只剩下一丝残余笑意的微澜：“……被你看出来了。”

见他供认不讳，少年忍不住摇头叹气，一脸痛心疾首地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他先前居然看走眼了，这家伙非但不是什么老实人，根本就是个滑头鬼，坏得很！一连串的鬼主意打得呱呱响，结果到头来——

没想到吧？我小雪花也是咸鱼一条，根本莫得便宜给你占。

他没好气地哼了哼：“想得美，不会结雪花就给我好好学，自己说要帮忙的，别想溜啊！”说着他就像生怕对方逃跑，一只手紧紧抓在他的手臂上。

大冰块十分顺从地点头答应了：“……听你的，你说了算。”

于是，心心念念要把人教上道的小雪花老师，开始极力回想当年前辈大叔是怎么教自己入门的：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就好了——如果这样那样的内容还没被他忘得差不多的话。

小雪花绞尽脑汁，磕磕巴巴断断续续把能想到的所有片段都念叨了一遍，最后实在彻底词穷，只好破罐子破摔道：“实践出真知，这些理论的东西吧，说多了其实也没用！”

大冰块此没有提出异议，乖乖点了点头：“嗯。”

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误人子弟，小雪花好不容易才忍住心虚的感觉：“……那我现在给你做个示范，看好了！”

只见他郑重其事地摊开手掌，目光紧紧盯着指尖，催动灵力，空气中的水汽无声汇聚，转瞬间便成功在指尖凝出了一片雪花。

那片雪花看起来晶莹剔透，细腻精致，可惜只有五个角，生生缺了一条边。

“……咳，今天状态不是很好。”

小雪花忍住手指蜷缩的冲动，顶着两边发红的耳尖，努力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状：“你自己靠想象弥补一下，这里再多出一个角……就、就是这个样子了。”

对方似乎丝毫没看出他的窘态，柔声缓道：“老师好厉害。”

“……”小雪花眨眨眼，目光里带着点不确定的赧意，“真的吗？”

“嗯。”他说着伸手过来，从少年指尖接过那片小小的雪花，久久地垂眸看着，好像看着什么珍宝，眼神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最后他重新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年：“小雪花真漂亮。”

“……”

少年刚消下去了一点温度的耳朵，此时又重新冒起了热气。

这家伙也太没见识了……不就是片缺了条腿的雪花吗？至于整出一副跟夸老婆一样的语气？

——让他小雪花本花怪不好意思的。

他忍着害羞，粗声粗气地发话：“别看了！你倒是自己试一试啊……不要照着我的做，要六个角的，那种更漂亮。”

对方闻言却没有照做，而是微微摇了摇头，意味不明地轻声道：“我只要这一片就够了。”

……什么意思？

小雪花正要追问，突然察觉到空气中的灵力波动，顺势低头看去，便见对方指尖水汽缓缓拢聚，以那片雪花的残缺一角处为起始点，最后竟凝出了一枚……

规整纤巧的银白冰环。

小雪花看得一愣，等反应过来脸色又一黑：“你怎么又自由发挥啦？你——”

指责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被对方截断过去：“刚才听你提到今天刚成年，就是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了？”

少年有些郁闷地看着他——再怎么努力地转移话题，也掩盖不了你练习失败的事实好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按日期算是这样……不过听我师父说，我是在夜里十一点钟化形的，所以准确说起来，今晚十一点到明天夜里才是我的生日。”

往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家里等前辈大叔给自己切蛋糕呢，今年受工作令逼迫，却是连成年礼都没办就背井离乡了……怎一个悲催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