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等得足够久,早已没了徐徐图之的耐心。
更何况,他也从不认为,爱情这种东西非得靠时间去催化。在他看来,它分明就是无声无息地、在一瞬间内降临的东西。
就像当年,毫无预兆地降临在他身上一样。
——
他第一次遇见小雪花的那天,天气很好,那孩子在哭。
不是那种小声的呜咽抽泣,而是响亮到近乎嚣张的嚎啕大哭。
简直吵得他耳朵疼。
那年他接连收到十几封加急函,要他从北方极地赶回来,说是有刻不容缓的大事相商。结果等他真的过来以后,冬令神那家伙腆着老脸厚颜无耻地告诉他:叫他回来是想请他监考本届雪童子的灵试测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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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跟你开玩笑!最近的新生雪童子真是一届比一届怠惰了,仗着前辈们打下的基础安于享乐,来参加灵试测验的人数一年比一年少……你好歹身为他们心目中的精神支柱,帮忙带动一下他们的上进心啊喂!”
听起来就很麻烦,没兴趣。
见他果然冷酷无情地转身就要走,冬令神的小声bb锲而不舍地传过来:
“反正我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冰令使大人会来给他们监考……到时候要是没在考场上见到你,那群孩子一个个排队申请要去北方极地留驻修行,我可不负责啊——你大概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是替你挡了多少无知少年的跨域情书呢。”
……啧。
遇见小雪花那天,他监考完两轮的雪童子,耐心告罄,当即将担子往替补监考官身上一撂,自己出去散心了。
灵试考场的后山隔着长长的高墙,一条行廊绵延过去,侧边是蓊郁的树林,景色上佳。
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方偏僻的角落早早已被先来者占下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容忽视的哇哇哭声清晰地传过来。
他当即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然而,那道哭声仿佛牵着线、带着细小的爪钩一样,锲而不舍地悠悠不断钻进耳里来,脚下每多走一步,都觉得他哭得更委屈了一分。
毫不犹豫地一直走到行廊尽头,眼看再一个拐角,就可以把那道哭声彻底甩在身后,他却突然鬼使神差地停下来。
……然后,脚步一转,他又走了回去。
随着渐行渐近,声音也越渐清晰,最后他停在了声源的正下方,抬头望去。
这面墙足有数丈之高,由于角度看不见脸,只能看到两条小腿挂在墙边。
“你在哭什么?”
“呜哇——!”
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墙下多了另一个人,这会突然听到声音,惊吓得哭声一滞,同时被一口冷气呛得连连咳嗽,整个人坐不稳地在墙上晃了几晃,转眼竟直直往下掉了下来——
他顺手给接住了。
柔软的少年身躯,轻飘飘地落在怀中。
就像接住一阵青草气息的风……
又或者是一片雪……
还是一朵花?
有那么一瞬间,他微微怔了神。
少年好不容易从呛咳中缓匀了气息,这时,忽然有一抹白色悠悠地从空中飘下来——同时飘入两人的视野。
四道目光不约而同看过去,下一瞬间,怀中的少年就像被揪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飞速将那张纸抢过来捂在怀里:
“不准看!”
一句话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而将那张纸举起来,严严实实地挡住自己的脸:
“也不准看我!”
他默默看着少年的一系列动作:“……”
不好意思,已经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