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个澡，把试衣服换下来。”

贺梵行这会儿态度倒是比刚刚好了很多，就是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看起来气还没消呢。

郭靖靖确实觉得挺冷的，再说他明天还要上课，真病了可就麻烦了，于是也没拒绝，拿了衣服闷不吭声去了浴室。

郭靖靖不知道，这间房里只有一间浴室，他去洗澡，穿着湿衣服的贺梵行只能走去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驱驱寒。

等郭靖靖洗好澡出来，屋里已经开了空调，穿着睡衣刚洗起来，也不觉得冷了，贺梵行见他出来，放下水杯，拿起沙发上的另一套睡衣走了过来。

“给你倒了杯热水放在桌子上，我先去洗澡，等我洗好我们好好聊聊。”

这会儿他也不怕郭靖靖跑了，脸色被冻得有些青白，眼里带着疲惫，从人身边过的时候，看都没看郭靖靖一眼，郭靖靖撅了撅嘴不服气，生气的人应该是他才对，怎么反倒成了他是坏人了！

可是一想到刚刚贺梵行浑身湿答答的坐在那儿，把浴室让给了自己，郭靖靖抿了抿唇，难听的话哪里还能说得出口。

连着喝了两杯水，疼痛感也因为热水澡的关系弱了很多，但却还没有完全消失，郭靖靖闭了闭眼，还是只当自己是太久没运动才会有这反映，听见浴室开门声，他赶忙收回捂着肚子的手，拿起杯子喝了一杯，水凉了，不好喝。

一只手从他手里抽走了水杯，贺梵行没说话，转身把杯子里的凉开水倒进水池，又添了一杯热的端上来，放在郭靖靖面前，郭靖靖双手捂着杯子取暖，虽然他真在跟贺梵行闹不愉快，不过教养在那儿，所以还是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贺梵行鼻子里哼出一口叹息，手指揉了揉眉心，一脸的无可奈何。

本来想狠狠骂他一顿的，可真到了这时候，他又舍不得了。

“阿靖，我知道，你很难相信自己怀孕的事……”

“我不会怀孕，我是男人。”

贺梵行没说完，郭靖靖便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他的态度很坚决，这件事他没法儿接受。“我当然知道你是男人，我比谁都清楚，阿靖，你冷静点听我说完，我带你去济宁检查的当天晚上，那位医生从你的尿检报告发现你有怀孕迹象，他和你一样，也觉得匪夷所思，所以未经允许，给你做了血HCG检查，这种定量检查的准确率在99%以上，明白吗？”

“那也就是说，还有1%的可能是误诊。”郭靖靖还是很坚持，自己就是那百分之一，男子怀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贺梵行也知道些郭靖靖的性子，他这么说，贺梵行也没强行跟他争执，舔了舔唇说：“阿靖，你知道吗？你不是第一个被查出怀孕的男人，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让你去看那个中医吗？因为他就遇到过你这种情况，也就是说，他是亲眼见过的。”

郭靖靖还是不太相信，只不过眉头已经蹙了起来，冷声说：“我还是无法想象你说的话，也许是你被骗了，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事。”

贺梵行看着他说：“我已经见过那位庞医生，这次来济宁的是他的父亲，我从他父亲口中得知，那位跟你同样情况的男人是他的一个小辈，他的爱人也是一位男性，并且他们已经孕育了三个孩子。”

“什么！”郭靖靖瞪大了双眼，张着嘴喃喃，“不……不可能，男人怎么可能……可能会怀孕，男人跟男人……怎么能在一起，这不科学。”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本来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贺梵行一直观察者郭靖靖的反应，“况且，他的爱人本来就是位男性，身为同性情人，能和自己爱的人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这本身就是一件惊喜。”

“不……”郭靖靖嗓子都哑了，“我……不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自己有了孩子，不能接受两个同性相爱，郭靖靖从位置上站起身，神色茫然。“我……我要回去了，我爸还在家等着我。”

“阿靖。”

贺梵行站起身，双手捏着郭靖靖的肩膀，咬着牙继续道：“阿靖，你怀孕了你知道吗？再过不久，你就会生下我们的孩子，这件事你根本逃避不了，你现在要做的是接受这个事实，听我的话，让那位医生给你看看，好吗？如果你不想去医院，我们就在这里，我可以把他请来。”

“我接受不了！”郭靖靖眼圈都红了，整个人像只被困的小兽，“没人告诉过我，男人会怀孕，我是想有孩子，但那个孩子，他应该从我妻子的肚子里被生下来，而不是我！”

郭靖靖脸色有些青白，话刚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贺梵行从他眼里看到了他的恐惧。“阿靖……”

贺梵行从来没有因为谁这么难过，他知道他应该适可而止，可这种事，终究逃避不了的，生或者不生，郭靖靖都得面对这个事实。

“阿靖，你听我说，你要当爸爸了，不管你是否愿意，他已经存在，这点谁都没法儿改变”“贺梵行！”郭靖靖扯着头发，身体开始软塌。“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贺梵行把人紧紧搂进怀里，手臂压着郭靖靖的腰，抱着他一起跪倒在地。

“阿靖，别怕……我会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别怕，阿靖，阿靖……对不起……”

贺梵行亲吻着郭靖靖的发顶，手臂拦着他的肩紧压入怀，听到郭靖靖压抑地哭声，手心里是郭靖靖不停颤抖的肩膀，贺梵行扬起下巴，眼里都是血丝。

这之后，郭靖靖没再开口说过话，贺梵行抱着他进了卧室，他都没什么反应，把人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上，贺梵行手背贴着他的脸颊轻柔的摸了摸。

“你现在的身体不能生病，我开了空调，要是觉得热别掀被子，淋了雨很容易感冒，捂一捂出出汗就没事了，肚子饿吗？想不想吃什么？”

贺梵行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郭靖靖没有回答，背对着他的身子一动也不动的。

贺梵行叹了口气，也没勉强，说：“好好休息，我人就在客厅，觉得不舒服或者肚子饿就叫我。”

说完，贺梵行又站了会儿，便去柜子里拿了新的被褥和枕头，转身出了卧室。

郭靖靖知道人出去了，才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的小腹，还是很平摊，跟以前一样，他又掀开衣服瞧了瞧，还是发现和以前有了区别，肚皮似乎变软了许多，腹肌也不那么明显了，可以说几乎到了看不见的地步，郭靖靖伸出手，指尖在半空中颤了颤，还是没勇气去摸他。

郭靖靖慌乱的用被子盖上，阳台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他甚至觉得，这一切或许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之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