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狄忽然站直了身体住了嘴,呆呆的看着苏既白。
无数的水珠从那双眼眸中涌出,沾染在他的睫毛上,盛满他的眼眶,划过他的脸颊。
第一次,他第一次看到苏既白,哭了。
他以为他会僵硬这手指,颤抖着心,让苏既白快不要哭了,他会心疼。
但他没有。
他呆呆的看着苏既白的泪水,心中终于感到一丝安定。
心里那个小人终于长呼一口气,心酸卑微“你看,他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怀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绪,他说出了长久以来的痛苦,他本想用云淡风轻的态度面对苏既白一次又一次的离开。
他想告诉苏既白,你来你走,我都无所谓。
他想,他多想在苏既白面前维持最后一丝尊严,再恨,再想,再放不下,也不要像个弃妇一般非要缠着要个答案结果。
他本以为他可以维持最后一丝体面,游刃有余的面对苏既白,可今晚这一切都像镜面一面。
照的人模假样,碎的彻彻底底。
“五年前你说,放弃一切根本无法得到自由,人只有力争上游才能得到自由。”
“两年前你说,原来爬的再高你也不过是一条被踩住尾巴的狗。”
简狄顿了顿,修长有力的手指掐着苏既白的下颌,望着他满目的水迹,轻声道。
“现在呢?你又要跟我说什么?”
苏既白还沉浸在简狄方才露出的恨意里,他不知道身体的疼痛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绝望到溺毙会有多痛苦。
可是简狄的话,比被简凡野威胁,比起被恶心的触碰,比起那些满是恶意的留言,甚至比他死了还要难以忍受。
他从来不知道,在简狄的心里,将自己自比为娼妓。
而他,不过是一个恨之入骨却又割舍不下的人,他恬不知耻肆无忌惮的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见苏既白半天说不出话来,简狄垂着眸错开眼,再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难堪的样子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
“这一次,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没有入骨的恨意,没有咬牙切齿,轻飘飘的一句话狠狠的压在苏既白身上。
他慌了,也不管自己满脸的水迹,也不管简狄的动作有多抗拒。
他紧紧的抱着面前的简狄,就像是抱住最后一根稻草,为什么怎么做都是错的,明明已经改变了轨迹,为什么简狄还是感到痛苦。
他恨自己,比简狄更甚。
他想说些什么,他拼命逼迫自己说些什么,可是长久的沉默寡言让他无法快速的组织语言,无法让他精准表达自己的情感。
直到简狄忽然吼着让他松口,恍然间,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下唇流下,疑惑的望着简狄突然焦急暴怒。
空洞的望着屋里的这一切,他那么恨苏既白,恨他像风一样飘忽不定,恨他故作,恨他决绝。
恨,可怎么办,还是放不下。
那只好兀自爱着,但与苏既白再无关系。
可今天,苏既白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恐惧,甚至让他忘记了厌恶,憎恨,因为那一秒他发现,这个世界如果有一个人最恨苏既白的话。
那不是别人,只会是苏既白自己。
他轻笑着全盘否定自己,他的眼里没有波澜,如同最深的海底看不见一丝光,死寂无声。
他感受不到痛苦,所以即使咬的嘴唇鲜血淋淋也若无其事,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有情感吗?
开门,关门,苏既白被推了出去。
门外的苏既白愣在了原地,就这么默默呆站在原地,支楞着,僵硬着。
屋里简狄的电话响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