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生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谢锐时,是一个不太妙的清晨。
他恍惚间记得,自己好像当时躲在公园的小亭里睡觉,结果谢锐在他熟睡时,将他戳醒,叫林砚生腾个地儿,口气很不客气,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拽得三五八道的。
十几岁正值林砚生的叛逆期年龄,林砚生被闹醒,无名火“蹭”得升起,连骂了几句脏话又对谢锐的要求置若罔闻。
事实上挪一挪是再腾得出一人的位置的,但林砚生还就他妈不想挪。
足以引发谢锐受的一肚子的窝囊气,两个人就在长亭里动起手脚来了,远看还以为响应老年舞蹈团的号召,在那儿跳社交舞呢。
之前谢锐刚和他爹吵了架,疯疯癫癫骑着他的大摩托马路上乱窜,又在公园前被晨练的大爷大妈教育,叫他不要骑着他装上发动机的破爱玛电动车来扰民。
谢锐立刻杠上了,驳道,妈的傻逼老头,老子这辆是雅马哈,爱个鬼的玛!
于是大爷大妈群起而攻之,被练舞用的扇子敲得背脊生疼。
两人打着,听到远处突然穿来一阵步声,随着就是“在那儿”的喝声,林砚生敏感地捕捉到,推开谢锐就要跑。
谢锐连忙抓住林砚生后领,说你跑个蛋,打不过就跑,你是娘们儿吗。
林砚生挑眉,那你就等着他们来打你吧。
谢锐跟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乌泱泱来了一帮混混,十多个的样子。他问,你仇家啊?
林砚生不知如何准确描述,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谢锐瞬间中二热血沸腾起来,将林砚生留在亭子里,自己走出去面对那一拨人。
再听见对方头目“你闪开,不然连你一块打”的语句后,谢锐更来劲了,朗声回答说,“要打他也是我来打,轮不到你们!”
林砚生心情无比复杂,寻思着这人是不是刚刚被他给摔傻了。
以一对多这种玄乎的事只会发生在施瓦辛格或者影视中,看谢锐明显占了下风,林砚生想也没想就冲出来加入打斗。
谢锐虎头虎脑地,居然从旁边绿化带里,直接拔起了一颗前几日饱受雷雨摧残的小树,抡着去砸人。
照他想的,这是群攻技能。
最后林砚生看准时机,硬拖着越战越勇的谢锐逃开,叫谢锐把他摩托车启动,于是两个人手麻脚乱地出发,又在清晨留下轰鸣。
后来就谢锐拔树这件事被林砚生笑了很久,甚至早年间都喊他谢智深。
谢锐今天又说起这件事,意料之中地听见林砚生叫他的一声谢智深。
“你懂什么,热血高校看过没?知不知道,老子当时拔树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芹泽多摩雄。”谢锐叼着烟笑。
林砚生说行,那他就是泷谷源治。
林砚生和谢锐对视了一眼,最终彼此都沉沉地笑起来。
第二天林砚生是被电话铃声闹醒的,醒来时旁边的床空无一人——谢锐走了。
他迷糊地摸着坐起来,一看是姜煜世的电话。
“干嘛。”林砚生起床气重到一种程度,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了一定的改善,但就目前来说还是不太乐观。
“我又要赶飞机去伦敦出外景,马上上飞机。”姜煜世听出林砚生语气的不悦,“刚起床?”
林砚生没有回答,听见姜煜世又说,“都中午啦,傻猪猪。”
“……???”林砚生一脑子的困意被这三个字全部出逐出境了,“你少他妈乱叫。”
那端传来姜煜世哼哼的笑,他确实陷入了疑惑,“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叫你了。”
姜煜世躲在休息室打这个电话,外面隐约能听见哄闹闹的粉丝呼喊声。
“那就别叫。”林砚生说,“……或者叫哥。”
“不要。”姜煜世答得干脆。
林砚生听见这个回答,才发现好像姜煜世不太爱在不使坏的时候叫他哥,尤其是对他说了那一段肉麻的话之后就更不叫了。
他不知道,姜煜世一直害怕林砚生总拿他当小孩,从十七岁开始就是这样,林砚生总拿他说的当小孩子的玩笑话,所以他只好小心翼翼地避开,不让林砚生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年龄差。
其实姜煜世也就好奇了,就差三岁而已,多三岁就能翻一辈了吗,他觉得林砚生持有的这种观点简直是无稽之谈。怪只怪林砚生和他初逢时他还是个傻兮兮的学生仔。
“昨天在旺角乱放车被贴了罚单,早晨我去警察厅去交罚款,只带了一个手机去,还觉得自己在大陆,一个手机就可以走天下啦。结果办手续的时候才想起来,人家根本不支持手机付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