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陶宋惊醒,收走自己被盛赞抱在胸前的手,取了药,咽了三粒。
一起身就减了些睡意,他走去拉实窗帘,缝隙中瞧见不远处市中心的繁华。
新的一年快到了。
元旦前一天,盛母和盛长青回国,要求两个孩子回家吃饭。
盛母电话拨给盛赞,她声音沙哑,语气已经和当初全然不同,冷静克制,却好像一台机器。她命令盛赞马上搬回去,一刻钟都不能晚,接着不给盛赞机会反抗,挂下电话,门外来了两个警卫,他们如同押送犯人,把盛赞带走了。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十二月某个下午的一小时之内,而等陶宋归家开门,没有盛赞,眼前只有狼藉一片。
盛赞人找不见,电话不通,陶宋心口狂跳,离家前咽了药,平复一些才驱车回去。
冬季天黑得太快,夜色中盛家大门紧闭,车灯一照也没有人迎接。
进了屋,只见厨娘躲在门口面露惊惧。
她眼见陶宋进门,如同遇见救星似的,猛地扑上来拉住他的胳膊,声音急促:“您快去看呀,快去看看呀,夫人和先生又吵起来了!”
他环顾一周,客厅还摆放着盛赞的行李箱,心一跳,问:“盛赞呢?”
“少爷?少爷和齐小姐出去了呀。”
话音方落,二楼突然传来一阵玻璃碎声,和盛母惊恐的尖叫。
作者有话说
感情冲突还没到,所以稍微多写了一章(其实是先把废话写掉,下一章应该重头一点,吧。)以及,长佩是不是改版啦,好像章节内的评论只有点开来才能看到了?还是因为我半夜看的,其实只是一个BUG...(废话问:刚好开文一个月啦,hssl的收藏有突破半百的可能吗嘎嘎
第二十五章
不过一会儿,盛母踉跄着从书房跑出来,她手里攥着一沓泛黄的纸,乱七八糟的,在看见门口站着陶宋时,如同羽毛一般轻飘飘落了一地。
“陶宋,盛长青,你看,是陶宋。”她头发散乱,语气好温柔,“陶宋,你来找你爸爸吗?你妈妈呢?哦,不对,她死了。她被打死了!她和盛长青给那个男人戴绿帽子,所以她被打死了!哈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呀陶宋!”
她像入了魔,重复着“她死了”,弯腰大笑着想要把散落的纸捡起来,却被身后的盛长青一把拽住,二人拉扯,在楼梯口摇摇欲坠。
“徐清,你冷静一点!”盛长青同样狼狈,脸上留着抓痕,手上还有血迹,他竭力控制住盛母的两手,看向陶宋却不自觉降了音量,“她,你妈妈她……”
说来可笑,或许盛长青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哪个妈妈。
厨娘在盛家做帮佣多年,从没见过盛母这样歇斯底里的模样,她在底下看得害怕极了,紧扣着陶宋手肘以求安慰。
可下一秒她失去倚靠——陶宋后退了一步。
面对这场闹剧,陶宋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近乎冷漠地看着这对男女撕扯角力,并感到反胃,脚下柔软的地毯像沼泽,慢慢地吞食着他所剩无几的意志。
药效似乎发作了,他强迫自己抽开视线,转而哆嗦着摸出手机,再次拨通盛赞的电话。
漫长的,无望的嘟声组成一切,陶宋觉得自己在摇晃,也许是的,他快克制不住要跪下身来,下一个,再一个,只要再来一次嘟声。
可电话通了。
那声细弱的呼吸如同沼泽边的一根芦苇,那麽不合时宜,又恰到好处至极,他攀住了,在远离死亡的那一刻,攫住喉咙重重喘息。
“盛赞……”他这样喊着,干哑的,同被死死压制的盛母的眼睛对视,后退,开门,然后转头奔跑。
盛赞。他呢喃,在夜晚冷风中吞着过期的薄荷糖,胸腔掉了火星,不知疲倦地燃烧着。
他不知道去哪儿找盛赞,就像在海上找一只一周前出发的竹筏,它或许已经倾覆,或许让风暴拆解,又或许被未知的海洋生物一头顶破,总之结局都不会太好。盛赞也是。他预料到了。
陶宋想过千万种可能,但没考虑到,那只竹筏所谓的出发也许只是谣传。
城市灯红酒绿,盛赞站在街头,十一月二十六日那晚的街头,他毫发无损,仍旧挺拔耀眼,只是这回他没有背上琴盒,也没有张望着来去的人群。
他在等我,陶宋想,他还在等我。
这让他欣喜若狂,沼泽仿佛也退了下去。
盛赞好像很冷,裹着大衣,坐在暖气里都在发抖,他歪头看着窗外,外头灯光璀璨。
不知道是谁提醒的,今天是跨年夜。
陶宋握住他僵硬的十指,放在嘴边呼气取暖。盛赞的指甲光洁圆润,手指纤细修长,微微一动,牵连着指骨起伏,漂亮得不得了。
陶宋问:“你们聊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