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又笑了下,才问:“你是抽空回来蹭饭的吗?下午还去单位吗?”
“不去了。我看没什么事,就请假了。”阿次坐到床边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阿初舒服地靠在枕头上回答。
阿次接着问:“怎么会突然发烧?”
阿初无辜地回答:“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夏跃春说你最近压力很大,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几档子事赶一块了。”阿初把手指插在头发里面,捏了捏头皮。
阿次见他说得含糊,又问:“和夏天有关吗?”
“算得上有点关系,主要是和她爸聊了聊,给我触动很大……认识他很多年了,基本上,我们有着相同的遭遇,也有相似的期待,性格都很要强,所以总会互相照应些。我去参加金融投资课,也是他的建议……但他是活在当下的人,他告诉我,梦想就是逆着时间的河流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旦安于现状,就会被水流冲走,什么都抓不住。”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不过如果这就是他把闺女甩给你管,自己跑去浪漫的理由,哲理就变成了忽悠……我觉得这没什么可困扰的,就算际遇相同,你们毕竟是不同的人,没必要对照着别人的行为准则为难自己。”
“是啊。”阿初叹了口气,“就像我和你,纵然一母同胎,也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阿次不悦道:“我跟你什么关系,他跟你什么关系,能这么比较吗?”
“我们是孪生兄弟,自然不是其他人能比的。我是在想,如果当年妈带去英国的是你,你会不会有我现在的烦恼?我们的命运是不是也会完全对调?”
阿次略思索了一下,才说:“也许吧。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改了生活环境,性格、命运也会改变的。”
阿初挑眉:“呦,还拽起《三字经》了,不像你的风格啊!”
阿次微窘:“是爱钟爱华最近在幼儿园学的。听多了,我就说顺口了。”
“这幼儿园教的确实不错,不过孩子大了,该去上学前班了。我前几天刚给他们俩报上名,现在看来还得补上夏天那份儿。”阿初平静地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你的意思是,夏天要在咱们家长住?”
“这个不好说,要看她爸什么时候来接她。”阿初瞅着弟弟,好笑地问,“你有意见吗?”
阿次果断回答:“有!我现在压力特别大,感觉也快发烧了!”
“别想太多了,这孩子挺听话的,管起来应该不算费心……”
“这不是我想得多,是你想得太少!”阿次边说边用手指在床上划拉,“咱们一家子都是大老爷们,现在你抱回来个小女孩,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有性别意识,会告白会索吻的女孩!不说别的,你想过给她洗澡的问题吗?”
“为什么要想这个问题?我以前是学医的,别说这种没看点的小女孩,就是发育完全的裸女躺在手术台上,也完全没有杂念。”阿初理所当然地说,“所以说你别想太多,就不尴尬。”
“我对她也没杂念!”阿次忍无可忍道,“我是说,夏天会介意,她比一般孩子早熟!”
“她介意就自己洗喽。”阿初说完耸了下肩。
阿次扯扯嘴角,觉得跟他哥讲道理时,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话说……阿次,你是不是从来没见过女人的裸体?”阿初问完又补充道,“书上的不算。”
“见过。”阿次咬咬嘴唇,没底气地补了一句,“死的。”
……
阿次确实是多虑了,夏天的自理能力比同龄人强得多,洗澡、穿衣这种小事根本不在话下,这也许是作为“丧母的私生女”必须具备的生存技能。
不过每晚睡前她都会粘着阿初讲睡前故事,阿初也乐此不疲,只是阿次颇有些微词:“你什么时候对自己的孩子这么上心过?”
“养女儿和养儿子是不一样的。”阿初笑着说,“童话不适合男孩子。我可不希望爱钟、爱华听完童话患上恋尸癖,吵着去找白雪公主的尸体吻。”
阿次扯扯嘴角:“那你就不怕夏天听完故事,要找毒苹果吃?”
“恰恰相反,我是在教导她,东西不要乱吃,尤其是后母给的食物。”
“黑得漂亮!”阿次由衷地说,以夏天的心眼儿,一定够她未来的后妈喝上几壶。
这样过了几天,爱钟、爱华和夏天的入学手续都办妥了,三个孩子一同去学前班,彼此做伴,倒不怕生。只是阿次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难题——他把夏天的麻花辫编得异常凌乱。
“你不考虑换个发型吗?”阿次在第三次失败后,征求夏天的意见。
夏天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肯妥协:“可是昨天阿初叔叔讲的是莴苣姑娘的故事,我要梳她那样的长辫子……”
“那就去找你的阿初叔叔施魔法吧。”阿次把梳子往桌子上一丢,撂挑子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