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似乎被这突如其来地声音吓到了，僵硬地点了点头。

周书礼却被这个点头给打败了，苏蓁这么轻易就承认了，直白地连解释都不屑有。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可以不用演戏了吗？！

周书礼又冷冷地问，“遇到危险时必须遮住眼睛是为了让来杀苏阗的人不会发现破绽，让他们别杀错人”？

苏蓁这回是笑着点了点头，他惊叹地说，“书礼居然知道小阗眼睛的秘密吗”！

周书礼忍着泪水，只要苏蓁在这个问题上摇头，他就原谅他，周书礼一字一句地问，“你想过让我死吗”？

苏蓁看着周书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简单地说，“慧极必伤，书礼不必多想，更不必执着于过去”。

周书礼抓紧了轮椅的手都抖起来了，他煞白的脸带着惨然，“当然想过，我死了就是苏阗死了，大家都安全了”，周书礼抬头看着苏蓁，眼泪却落了下来，“因为听话地闭着眼睛，我是不是错过了好多次你因为我没死而失望的表情”？

苏蓁轻轻抹去周书礼的眼泪，“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对书礼失望”。

周书礼忽然抓住了苏蓁地手，几乎用哀求地声音对苏蓁说，“苏蓁，我喜欢你，被利用也好，享受的是你给别人的温柔也罢，我都可以不在意。

今天你只要告诉我，你不会再回苏阗那里去，以后想留下跟我在一起，我就相信你对我的所作所为都有不得已”。

苏蓁看着周书礼没有动，慢慢地从周书礼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他看着周书礼失神地表情，蹲在周书礼脚边，“书礼，只要半年就好了，那时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周书礼的眼珠缓慢地移动到面前的人，好久才找到聚焦点，周书礼笑了一笑，“苏蓁，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该怎么相信你！你还有什么值得相信的！我忍够了，也等够了”！

他一把推开了苏蓁，“你知道我听到你死了的消息是怎样的感受！觉得自己不配活着，觉得是我害死了你，觉得老天爷让我活着就是为惩罚我，我就该痛苦地活着！

得知你还活着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心情？高兴又难过到精神快崩溃了……”

周书礼声嘶力竭的声音在这片墓地听起来有些凄厉，“现在这又算什么，做一颗被你扔掉的弃子，活在你对别人的好里，看着你跟别人相亲相爱，蹲在角落里卑微等你看一眼吗！

苏蓁！我可是你养大的周书礼”！

苏蓁慢慢地站了起来，轻声说，“对不起”，他俯身吻了吻周书礼的额头，柔声问，“书礼现在最想做什么”？

周书礼看着苏蓁，“杀了你”！

周书礼拿着苏蓁给他的枪，慢慢地举了起来，苏蓁的话似乎还在他耳边，“我只给书礼一次机会，走出这片墓地就不会再让书礼有机会拿枪指着我”。

苏蓁转身背对着他往外走，他走的很慢。

周书礼这才发现苏蓁穿的衣服是好几年前一起买的旧大衣，周书礼自己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他几乎知道这身他画了无数遍衣服的每个褶皱。

他看着大衣突兀地一震，子弹在它上面开了个洞，大衣慢慢地摔向地面，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大衣最终是毁在自己手里。

原来伤害苏蓁是这种感受啊，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空荡荡的，周书礼动了动手，想看看到底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他打死的是苏蓁还是自己？

苏烨在远处看了全程，他非常不安周书礼接下来会不会干傻事，但是他知道如果不乘苏蓁现在受伤除掉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杀苏蓁了。

他是现在苏家的唯二儿子之一，父亲却把苏氏全权交给了苏蓁，完全没有考虑他。苏蓁死后苏氏仍然与他无关，掌控它的是个外人，苏蓁也从没在意这个弟弟的想法。

如果周书礼不出现，他在公司就一直被二爷压着，即使他有经营苏氏的能力。

苏烨不甘心，因为苏蓁在苏老爷面前的绝对地位，他总觉得是苏蓁不死，他就不能过得自在。

苏烨确定周书礼只是在发呆后，跟上了一路流血，踉跄着前进的苏蓁，他确信苏蓁是一个人来的，这里就是周书礼为苏蓁选的坟墓。

良久，周书礼无意识地又举起了枪，这回他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轻轻闭上了眼睛。那些年他和苏蓁的对话似乎就在耳边……

“自杀是最懦弱的行为，我才不会那么干呢”

“到底是哪个怕疼的小鬼哭着喊着要去死”

“我那是随便喊喊开嗓呢，而且被打伤的是我你哪知道疼”

“我知道。不过无论怎么疼，书礼都要好好活着”

苏蓁，疼得活不下去了，懦夫就懦夫吧！

“好久不见，书礼”。陈景东站在不远处，看着拿着枪苦笑的周书礼，枪里只有一发子弹，苏蓁还是那么了解他。

周书礼闻声猛然抬头，“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景东”。

陈景东干瘪地解释着自己来此的原因，“苏蓁让我来回收它”。

周书礼看了看手中的金属，递了出去。

陈景东接过枪，利索地收了起来，转身走的时候，忽然说，“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会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