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坦坦荡荡安安静静的去见他父亲了。
岑旭很想要阻止,但是他阻止不了,他只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和叶沉玉一直等待那最后的时刻。
他很希望时光能稍微流逝的缓慢一点,让他再瞧瞧她最后一眼。
叶沉玉死前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她面色青白,眼睛枯燥无神,已经完全不像当初那个风华绝代的安定县主了。
她与岑旭之间,已经许久未见。
自从她生病以来,岑执便被带到岑旭身边养着,岑旭知道,叶沉玉主动见他估计是大限已到,他抱着岑旭,面无表情的站在她床前。
叶沉玉喘着粗气,她看着岑执露在襁褓之外白嫩嫩的小手,她很想去摸一摸,在最后抱一抱亲一亲她的孩子,她指尖颤抖终于还是没有伸出手。
“岑旭。”她轻声道,“我快要死了。”
“我知道。”
他知道,她快要离开她了,这次不是多少年,而是真正的诀别,从此以后,再也无法相见。
“我父亲曾经害得你们家破人亡,如今再补上我这条命,也算......也算是两清了。我死以后,你尽可以再娶,我别无要求,只是希望,希望她能待阿执好。”她满眼柔情的看着襁褓中婴孩,“你不必告诉他我的存在,我只希望他能好好成长,我也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是我生的而厌恶他不喜欢他。”
“他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会厌弃他。”岑旭看着面前的女子,冷硬的语气中参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他问,“你可还有话对我说?”
叶沉玉别过脸,一行清泪顺着枯燥的脸颊缓缓地落在枕巾之上,“没有了。”
岑旭走了。
他向来是个高傲不过的人,叶沉玉的眼泪突然决堤。她想起了那年他站在玉兰树下的场景,那年玉兰满树,他笑靥温柔,只是记忆中那个温柔的人,从此一去不回了。
成亲之后,她总是叫他岑旭,但是看他转瞬离去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很想再唤他一声荀茗。像多年前一样,即使岑旭接近她并非怀着好意,但她却依旧没法忘怀他还是荀茗之时的模样。这个名字,虽然伴随着欺骗,但是也隐藏着她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岑旭转身出了门,却没有走远。
他站在绣楼之下,远远的看着叶沉玉的房间,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眼泪滴落在沉睡的岑执的脸蛋上,他被惊醒,开始哇哇大哭。岑旭一边哭一边哄着岑执,心头哽咽。
岑旭突然想起小的时候,他曾经趴在叶夫人的肚子上,静静地听她在母亲腹内的动静。
他说,“婶母,小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啊!”
叶夫人笑了,“为什么是小妹妹呢?阿旭不喜欢小弟弟吗?”
“阿旭不是不喜欢小弟弟。”他挠了挠头,童声清脆如在耳边,“可是爹爹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才能在一起过一辈子,我要和妹妹一辈子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叶夫人摸了摸他的脸颊,笑得更加开怀,他母亲也无奈的看着他。
沉玉,你还未出生时,我便曾经离你那么的近。你还未曾出生时,我就那么的喜欢你,说要同你永永远远的过一辈子。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欠了你一辈子,我的还给你。
只是我们的一辈子太过于短暂,也不曾快快乐乐。
他知道,在叶沉玉的心目中,从一开始,他就是怀揣着复仇之心接近她的。他很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他当年想要靠着自己金榜题名考上状元,在皇上面前呈上证据为父母平反,但是进京途中却听闻叶将军的独女叶沉玉被劫匪所掳。他故意招惹土匪,冒着生命危险被他们带到了山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