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李熏然定下神，在瞬间匆匆的查探着凌远的情况。精神上来看都还是好的，即使浑身上下都有伤口血腥的味道，那惊喜的眼神里面满含着关切。李熏然的眼眶瞬间红了一下，嘴角甚至都开始有了细微的抽搐。但是他知道，他现在不可以失去残存的理智。

在他即将要沦陷入催眠世界的那一刻，李熏然用力发狠地咬破了自己的口腔，血气混杂着疼痛涌入他的身体和意识，居然让他在顷刻间逐渐找回来已经离去的清醒。兴许是上一次催眠的时候被凌远打破了他被催眠时的精神枷锁，让谢晗的催眠不再顺利，李熏然在灵机一动的瞬间，选择佯装着被催眠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有靠近凌远的可能。李熏然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个疯子，只有见到了凌远，他才能安心，如果确认了凌远的安全，那么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他也要救凌远。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谢晗要他做的事情是对凌远注射不明的针剂。他努力回想着意识游离与清醒时谢晗说的话，却只能依稀记得病毒和毒品，加上幻觉时候那个连触感都清晰的梦境，无论是什么都足够让他的心里涌上害怕。

而凌远在经历了狂喜之后，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不能让谢晗知道李熏然没有进入催眠，一旦让他知道自己被欺骗，以他们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有出路。

李熏然除了让自己持续在痛里面，并不能有什么办法保持着清醒，嘴角甚至都已经开始渗出血迹，沿着下巴一路蜿蜒。凌远用能活动的右手攥住李熏然的衣角，那眉目流转间，李熏然已经懂得了他的意思。

不能让谢晗发现他的清醒。

“宝贝，你做得很好，”谢晗的声音半响才悠悠地传出，“不过，我还有话，要帮你和凌院长最后说一说呢。”

李熏然的脸色在顷刻间微变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平静，凌远投下一双让他安定的眸。现下的情况，只有撑着才能想到办法。李熏然重新换上一副被催眠的模样，嘴里却狠狠地舔舐着舌尖的伤口，用疼痛来阻止意识的忽远忽近。每一步都犹如踩在刀尖上一样，李熏然的呼吸都伴随着揪心的紧张，他们之间谁都不知道这个疯子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这样，李熏然循着谢晗的指示，一步一步地往房门挪动着。

“是我该对你刮目相看了，凌院长，”没等李熏然走到门口，谢晗再次用如鬼魅般淡无感情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缓缓地说着，“你看，因为你，已经对我和熏然之间造成妨碍了。”

“我还真的，差点就要相信了呢。”谢晗一边说着，一边向凌远的方向走去，并重新用锁链扣上了凌远的右手，金属摩擦着骨肉的痛感让他再次动弹不得。

李熏然只觉得密密麻麻的冷汗在他的背脊流淌着，每一滴都挠过心尖，让他浑身上下都起满了鸡皮疙瘩。那所有被刻意压抑着的恐惧感重新如开闸的洪水般纷纷席卷而来，他宛如置身于一个漩涡当中，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生生地钉在原地。

“不过也是，美味如熏然，怎么会不让一个男人念念不忘。”

轰——

李熏然最后残存的信念，几乎在顷刻间轰然倒塌。而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凌远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闭嘴……”凌远也被这措手不及的一击打乱了阵脚。

“凌院长，熏然的身体有多性感，恐怕是不用我多说的吧？”

李熏然其实并不是特别记得某些实在是太可怕和太绝望的场景，而即便是在做完回想和笔录之后，他依然没有想起那些可怕的记忆里面连贯着的部分，只是那些地方，不碰并不代表不存在。谢晗叙述的声音，犹如展开一张关于绝望的天罗地网，将李熏然只能死死地置身于无力之地，那仿佛不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却又带着那么浓重的熟悉感和窒息感。

“我最爱的就是熏然那双脚踝，握在手里的触感简直是妙不可言，啊当然还有熏然的声音，特别是在我身下的时候，那声音简直能让我瞬间就在他身体里面射出来。”

“你闭嘴！谢晗你闭嘴！”李熏然的唇颤抖着，呼吸越来越粗重，大滴大滴的汗珠掉在地上，不知是被痛苦还是绝望染红的双眸里面，全是恐惧和压抑着的挣扎，“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

“噢宝贝，我虽然不介意你假装被催眠的样子欺骗我，但是你否认我给你欢愉，这真的让我很难过哟。”谢晗一步一步走近浑身发抖的李熏然，他爱极了眼前这双眼睛里的惧怕，他想起那个生下他却又抛下他的女人，在临死前也是这般的眼神和这般的恐惧。他一把揽过李熏然僵硬的身体，当着凌远的面吻住了李熏然的双唇，带着浓重的侵略性，混合着李熏然口中的血，甚至都砸到了脚边。

“你……放开他！你放开他！”凌远彻底地失控了，最珍视的人被侮辱的极度愤怒感混杂着无计可施的挣扎感让他整个人都像是置身于火坑当中，煎熬难耐。

李熏然犹如重新坠回了无边无际的噩梦一般，心脏似乎在被尖锐地撕扯着，已经找不到完整的踪迹，甚至连痛感都是如碎片一般的。当他意识到凌远就在不远处看着的时候，那双眼睛逐渐染上了汹涌的泪水，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自尊上。只是片刻，那最深的仇恨全部指向把他压在他身下胡作非为的人。顷刻间，腿间的凉意让他清醒了大半，羞耻心和愤怒几乎要摧毁李熏然心里最后一点的理智。

他努力在手边摸索着，在摸到一个空针筒的时候，立马拿起来狠狠地朝谢晗砸去！

哐当——

铁门外是特警队员破门的声音。谢晗惊了一下，压着李熏然要抬起的手，伏在他身上狠狠地喘着粗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