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的会议室陡然间陷入异常安静的缄默。
“这事儿有意思了。先别急着撇清。”天哥的娱乐雷达特别敏锐:“洋洋你按原计划去怀北,那个乔伊跟你一块儿去。我跟那边打好招呼,隐私性绝对有保障。你俩在那边消停的,正好你看着那个小黄毛,也不能让他在网上讲话,保持沉默。我来试着跟这两家公司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弄假成真,把合作办起来!说不定是个好机会!对了,我得先跟你确认一件事。”
天哥表情极其严肃认真,盯着孙洋洋看的他浑身汗毛直竖:“孙洋洋,你跟那个乔伊,到底有没有一腿?或者是Adonis?”
“哈哈哈,不行笑岔气了……天哥,咱俩认识这么久,我啥样你还不知道吗?”孙洋洋夸张的大笑着捂脸。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心底虚的不行,连对视都不太敢,干脆借着捂脸蹲下身去,好掩饰自己的惊慌。
“孙洋洋,我希望你没骗我。”天哥叹口气:“我不反对你玩,也不反对你找同性还是异性谈恋爱。可是,你现在既然混娱乐圈,起码目前还不能崩人设。还有,你要玩真的,起码先让我知道,我有准备,才能帮你。懂吗?”
咬了咬下唇,孙洋洋看着自己脚尖点点头。
“行了,别跟个瘟鸡子似的蔫头巴脑的。”天哥拍拍他肩膀,语气终于好转:“洋洋啊,你可是我们大伙的摇钱树。何况你现在还年轻,谈恋爱不急,过几年再说哈。到时候你想跟谁谈我都不管,还给你包个超级大红包。天哥够意思不?”
孙洋洋咧咧嘴。
听听。待遇都变了。从孙洋洋变成了洋洋……想了想,小青年弱弱的举手示意:“那可不可以把Adonis也带上?好歹仨人……可以斗地主。”
☆、第十八章
“妈您甭多想,网上以讹传讹一向如此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儿子什么样的人您自个儿还没信心吗?”孙洋洋把手机换了个手,拽了拽身上的大衣,透过黑色的遮阳膜往外瞄了两眼:“我没事,天哥大惊小怪,非要让我去他怀北滑雪场那边的别墅避风头。这不挺好的,正好我放假还没放够呢。”
孙妈妈忧心忡忡:“我这会儿都不敢看手机了,总觉得那就是个炸-弹。洋洋啊,你说现在这人怎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乱说话啊。我真是看不懂,好好几个男孩子,也没怎么着,就被说的那么难听。”
孙洋洋闭上眼睛,伸手盖着胡乱揉了揉,声音发闷:“这种八卦看了一乐就行了,真要较真生闷气早气死了。”
电话那边隐约传来孙爸爸的声音,过了几秒,换成了孙大庆沉稳的语调:“儿子,从小到大你就一直特别有主意,基本上没让我跟你妈操心过。进娱乐圈的事儿,最开始我们不同意,可是这两年看着你走的也挺好。当然我说的好不是所谓的大红大紫,我觉得我儿子还没染上那些太过浮躁扭曲的不良习气,这点让我很满意。当年你放弃大学非要走这条路,我当时就提醒过你,娱乐圈被放大镜聚焦着,何况现在风气不好。可以一朝捧上天,也有可能不分青红皂白一棒子打到泥巴地里。这回的事情我不多说你,可是有空你也认真想一想。这碗饭是不是你要一直捧到老都不放弃的?如果你失去你现在的歌迷,你还有没有吃饭的资本。”
眼睛有点热。孙洋洋吸了吸鼻子,努力弯着嘴角说话。这样听过去,声音就会很轻快:“爸您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缺什么。我答应您,我会好好想想。”
孙大庆很欣慰的应了一声:“我可不希望我儿子是什么流量小鲜肉,那不是骂人呢吗?”
一句话又把孙洋洋逗乐了:“爸您现在懂得挺多啊,这个也知道?好了我不多说了,等过了这几天我回家,咱爷俩见面再接着唠。”
电话挂了,孙爸爸孙妈妈出于对自家儿子的信任,竟然连对绯闻真实性的疑问都没提。不得不说,孙洋洋在窝心之余,也有点鸭梨山大……
僻静的巷子口一辆普通的黑色别克闯进视野。开车的老崔伸手点了火发动汽车,跟孙洋洋确认:“洋洋,咱们等的是不是这个小伙子?”
透过前挡玻璃,孙洋洋看到从别克上下来,戴着口罩墨镜迎面走过来的大个子,可不正是Joey?
低低咦了一声,孙洋洋先拉开了商务车的拉门,看着Joey几步小跑过来,先是低头瞧了瞧车里面坐的人,跟着抬脚弯腰上了车。
“就你自己?”孙洋洋皱眉:“天哥说Adonis也去。”
Joey摘了口罩,一张俊脸上带着明显的心有余悸:“MyGod!Crazy!洋洋哥你不知道,洲际门口有多可怕。被围挡了。”
“那叫围堵。”孙洋洋纠正他,又问了一遍:“Adonis呢?”
“他不去。”Joey耸耸肩:“他跟你的经纪人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告诉我他要留在洲际处理事情,如果顺利的话,过两天再过来跟我们汇合。滑雪。”
“崔哥,先开车吧。”孙洋洋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行,咱们一会儿再说。”
奔驰商务车开出巷子,转了两个弯上了大路。五分钟后,从南三里屯路经过的时候,孙洋洋遥遥望了眼洲际酒店那个路口。
很多人。青春的面孔。年轻的,无畏的,狂热的。
轻轻叹了口气,孙洋洋向后靠到椅背上,紧绷了大半天的神经松弛下来,有点累。
原来一直觉得年轻时候就该趁着这股闯劲去拼,哪有那么多瞻前顾后怕这儿怕那儿的!可是这么两年下来,竟然有了吃青春饭的无奈——
网上有自称洋流铁粉的,都不知道孙洋洋唱过些什么歌!在那些孩子眼里,孙洋洋够帅够酷,身上的标签又是主唱,这些就够了。
只是,一帆风顺的孙洋洋开始觉得不够。渴望从心底里喷涌而出,看得越多,想得到的越多。
就好比八月份六囍首次走出国门,去参加国际性的音乐节。
孙洋洋记得,现场有个爷爷级别的乐队,受到了广大乐迷的热烈欢迎。他们从八十年代出道,屠过榜,也失落过,吉他手车祸去世,沉寂两年后又加入了一位新人。三十多年的时间,他们一直活跃着,坚持着,乐观积极,老而弥坚。
那次感动孙洋洋的演唱现场,除了学到很多,还让他隐约触碰到了一些更本真的东西——
乐队可以不只是吃青春饭赚快钱,它可以作为热爱终身并与生命等长的存在。
什么东西都是一样,从无知到一知半解时候最癫狂最无所顾忌。越熟悉越了解越深入就会越惶恐越谦卑越敬畏。
刚从布鲁塞尔载誉归来,网上曾经有人拿他跟胥罡比较。一首将进酒,孙洋洋庞大基数的粉丝遮天蔽地,一面倒的站孙洋洋唱的更好。
是人都有虚荣,何况孙洋洋再怎样,不过只是二十二岁的青年。他曾经沾沾自喜过,即使并没有觉得自己真的超过了罡哥,最起码那段时间他的膨胀有点过度,让他觉得,并驾齐驱也只是差了那么一丢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