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她已没了气息。”寂宁淡淡道。
“不可能……她只是有些癫狂病症而已,怎么会……”温晟站起身来,连连后退,一脸不可置信。
“我猜,你祖母早在第一次发狂的时候便被人控制失去了原本的神智,又或许已被他人附身……”
但谢随晔忽然想起,那日在树上,方槿君的确唤着的是温澈的名字。字字句句,情深意切。
谢随晔顿了顿,寂宁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听他道:“咳咳,不管现在如何,我与寂宁先去你探视一番你祖母,若还有什么疑问……”
“两位上神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你们对温家人恩重如山,温府就是两位的家,不必拘谨。”
谢随晔暗暗心道,不愧是温澈的孙儿,这举止品行,简直一脉相承。
待到了方槿君的居室,谢随晔和寂宁见床头一侍女正在尽心尽力地喂着汤药,那侍女见到来人,眼睛蓦然睁大,匆匆弯腰行了个礼,便想要下去。
“慢着,”谢随晔一把抓住那位侍女的衣袖,“你,不会说话?”
侍女一惊,疯狂挣扎,往后一退差点倒到地上。幸而倒在了一只有力的手臂上,鼻尖霎时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不会伤你。”寂宁单手发力,侍女便安稳落地踩在了地面上。
侍女呜呜咿咿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些不明的声音,的确是个哑女。
谢随晔慢慢伸开了手,那侍女便冷静下来,急急退了出去。寂宁看着谢随晔的笑,问道:“怎么?”
“无事,只是这侍女清丽过人,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甚好,”寂宁拂了拂衣摆,不轻不重道,“我也没忍住,伸手扶了一把。”
“哪只手扶的?”谢随晔笑得极其真城。
“……”
·
说完,两人皆将视线转到了床上。
昨晚张牙舞爪疯癫尖叫的方槿君,正安安稳稳地在床上酣眠。寂宁居然少有地打趣谢随晔,道:“你这一掌,劈得可不轻。”
虽然知道寂宁是在打趣自己,但是谢随晔也不恼,只轻声道:“那是。反正你也没有拦我。”
床上的方槿君,手上戴了一副笨重的镣铐,牢牢地锁在床头。手细嫩的手腕甚至被磨出了血珠,还结了暗红色的痂。谢随晔随手一挥,红光在手腕上若隐若现一番,伤口便愈合如初。那头如雪一般的白发,长及腰处,熨帖地被压在身下。谢随晔想起来了什么,便用手肘轻轻推了一下寂宁,小声道:“如果按人间的年龄来算,她现如今是多少岁?”
寂宁回答道:“比澈儿小五岁,约摸是一百二十左右吧。”
“凡人越百岁,便已是稀奇之事。我没记错的话,除了温澈的血脉,其余全部都是凡人。包括他的结发妻子。然而,她面容姣好,就像是一豆蔻少女戴着满头的白发,这也不合常理吧?”
“但若是……”
“嗯?”谢随晔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稍稍问了一下。
“无事。”寂宁犹豫了片刻,最后淡淡道。
谢随晔也没怎么深想,最后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声:“我觉得,温澈最好回府一趟。”
“你想到了什么?”
谢随晔握住寂宁的手,看了一眼床上的方槿君,又转过头来看向寂宁,扬声道:“这是他的妻子,他没理由不在场。”
“我们先……”谢随晔伏到寂宁耳边,轻声说道。
谢随晔当日便回了茗囿宫,吩咐一些事宜。并派了几名得力干将去寻温澈。
不过三日,便已将人找到。
途中顾宴祈来寻他,谢随晔随意地敷衍了一番,便去了温府。
不过,谢随晔还是先将温澈接到了茗囿宫,欲询问温澈一些关于方槿君的事。温澈犹豫良久,支支吾吾,说是时间太久,记忆已经模糊了。
谢随晔轻笑一声,带着一股浓烈的嘲讽意味,道:“自己的枕边人都不甚了解,你了解什么?是经商之道,还是航海之术?”
“那我告诉你,方槿君已经故去良久,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具附着对你的执念的孤魂的活尸呢?”
又泠泠一笑:“想起来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