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站起来,扣上西装的扣子,理理衣角,和明楼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望着明楼的背影,思虑万千。
兄弟三人随着戏园老板找到了在后台卸妆的程蝶衣,正好听见程蝶衣和段小楼在里面吵架,一时间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虞姬为什么要死。”
“蝶衣啊蝶衣,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可那是戏!”
说完,段小楼夺门而出,差点撞倒端着盒子的阿诚。明楼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
程蝶衣画着脸谱,呆愣地站在门口。望着段小楼离开的方向,又重复了一遍。
“虞姬为什么要死。”
薄唇微启,一滴眼泪自脸颊划过,花了妆。
“从一而终。”
话一出口,阿诚自己也没想到他会接了程蝶衣的话。那句话在嘴边一不留神,就溜出了口。
程蝶衣看向他,神色婉转。
一旁的明楼看的饶有兴致,阿诚平时挺沉得住气的,今天却偏偏接了程蝶衣的话。而且看戏时,从霸王一上场开始,阿诚就不对劲,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就开始走神。端茶杯的时候,有两次把水洒了出来。这孩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虽然阿诚的动作并不大,可明楼还是察觉到了。
程蝶衣轻轻转身,将他们三人迎进了屋。
“程老板,在下明楼,久仰大名,此次来到北平,能一睹先生风采,果然是不负此行啊。”
“这两位是家弟,明台,明诚。”
明楼和他握了握手,指指身后的两人。
“明诚…”
程蝶衣望着阿诚,神情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老板,这是大哥送您的礼物,还请你不要嫌弃。”
阿诚打开手上的盒子,里面是一对镶着钻的蝴蝶金钗,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那是他们趁着戏园子还没开场,在商店精心挑选的。
“多谢明先生。”
程蝶衣口中谢着明楼,眼睛却一直看着阿诚。
明楼从阿诚的手中接过盒子,递给一旁的戏园老板,然后不动声色地站在了阿诚前面。
接下来明楼和程蝶衣聊了一会儿霸王别姬这出戏,看出来程蝶衣因为和段小楼吵架而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他便没有多做停留,领着两个弟弟离开了。
“阿诚,你之前认识程蝶衣吗?”
和明台道了别,他们两人并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不认识啊,大哥觉得哪里不对吗?”
明楼当然知道阿诚不认识他,只是他们两人看对方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没什么,只是看你们好像有种一见如故的样子。”
“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呢。”
阿诚轻笑。
他们两人确实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至于为何有这种感觉,这是明楼不能知道的。
回了酒店,明楼坐在沙发上想着事情。阿诚在一旁给他削苹果。
经济大会从明天开始,会议为期三天。也就是说他们会在第四天的时候返回上海,中共那边有任务却迟迟不肯下达,这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日伪,军统,中统,中共,青洪帮。这五重身份常常让他深陷其中透不过气,这段时间他老是做噩梦。梦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无边无际黑暗,他想叫阿诚,可阿诚并不在他身后。他一个人被困在这黑暗中,不能动弹。
常常从梦里惊醒,然后坐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一坐就是一夜。
头又开始疼了,他向阿诚讨药,阿诚不肯给,也只好任由他给自己按摩了。
等到头疼缓解后,两人便洗漱了一下,回各自房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