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错话?”大姐看着明楼,“要不是你吹毛求疵,他说错句话就能睡不着了?哪有你这样做大哥的?”
明楼哑在那里。
阿诚说:“大姐,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明楼说,抬头,转头,看他,“你没有错,而且我很高兴。”
阿诚嘴里还有半口馄饨,一边嚼一边盯着明楼看。
“那就好。”大姐也没太弄明白,只是觉得这两人不闹别扭了就好。
结果阿诚一口把嘴里的馄饨呛进了气管,一边咳嗽一边往外吐,明楼抚着他的背顺气,说:“多大的人了。
“怎么了?”阿香又端着一碗馄饨进来,“呛住了?”然后她不由分说在阿诚头上顶了个碗,哒哒哒哒拿筷子敲碗边:“猫惊狗惊囝囝不惊。”(我不知道上海有没有这个法术,浙江有,小孩呛水,打嗝,噎鱼刺,不明原因哭闹皆可用——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阿诚一边咳嗽着,一边躲阿香。明楼右手揽着他的肩膀,左手阻着阿香,意思是:“行了行了。”
“很灵的。”阿香手里还拿着筷子和碗。
明镜一边笑一边看他们闹。
过了一会,早饭吃完了,大姐叹了口气。明楼和阿诚转头看她。大姐两手撑着桌子呆了一会,说:“收拾一下吧。”然后起身走了。
阿香开始收拾餐桌,一边看看明镜的背影,一边回头看明楼。明镜刚才说的“收拾一下”,不是让阿香收拾桌子,是她要去化妆打扮,收拾行头。今天是明镜第一天回董事局。
阿诚已经擦好了车子,明楼也换上了挺括的西服和大衣。明镜穿着一身旗袍和华贵的披肩下来,头发束成了一个紧扎复杂的发髻,脸上的妆容明亮有神,气势逼人。她要去的也是战场,无人可倚靠。
第二十二章
阿诚送了大哥和大姐去董事会。董事会在杨树浦路上,其实就在明堂家后堂,但是朝东开着门,不必从明堂家正门进去。
大铁门被小厮打开,阿诚开着车进了停车草坪。董事会黑色的大门朝东打开着,阔气敞亮。阿诚拿着公文包,跟在大哥大姐后面走进去。
房子里的大堂挑高,彩色玻璃的墙窗和吊灯,粗磨大理石的地面,时新赛璐珞的仿象牙雕。里面早就有三三两两的董事们在等着明镜。
再往里走,就是会议室。司机们和仆人们都等在大厅外,或者去门房那里坐着聊天。阿诚也跟着退了出来,却没有去门房,只是和拉铁门的小厮打了声招呼,就开着车出去了。
他又到了上次他们去的小教堂。
教堂里正在做礼拜,会堂里的信众们用上海话唱着赞美诗。阿诚默默地坐到一角。
有一个阿姨坐到他旁边,突然轻声问了一句:“你信不信神迹的?”
阿诚看了她一眼,有点眼熟,他眨了一下眼,想起来了,那天他们等在这里的时候,这位阿姨跑来,和这里的执事哭诉了半天婆媳关系。
“我,不大信。”阿诚慢慢的说,“治愈的神话,重生的神话。在中国的神仙也有很多这样的故事。”
“比如铁拐李?”阿姨又问。
“吕洞宾。”
阿姨笑了笑,两人轻轻地握了一下手。
“请见谅,上次我不得不小心。”阿姨说。
“那为什么现在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