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珏不吭声,翻身下床——几日的发烧让他身子虚弱,软的像一滩水,脚一着地,就踉跄了下,白珣扶了他,低声:“我带你去。”
白珣的手大,但却小心的,扶了方珏的手腕,方珏没抵抗,任他扶着自己去厕所,小隔间里,方珏解开裤子,低头:“不许看。”
等白珣转过身去,方珏这才开始尿尿,他没什么害臊的感觉,甚至还出神想了想东西,尿完,擦了擦,这才回了病房。
“你回家去睡,”方珏爬上床,小屁股随着动作扭了扭,很快埋在了白色的被子里,“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你睡就好,”白珣说。
“怎么?”方珏瞪他,“我还能跑啊。”
白珣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的温度。
里面的动作不言而喻
——怕你半夜起高烧。
方珏往后缩了缩,说:“你别看着我。”
“睡吧,”白珣不经他同意,亲了亲他的额头,一触即离,方珏差点弹坐起来,床都发出嘎吱的声响,白珣笑着说,“晚安。”
安你妈。
操。
心里这么说,但方珏睡的很快,白珣也没走,方珏到最后,也没邀请白珣到床上来睡——他这人,说倔也是真倔。
白珣睡意散了,于是静静的看着方珏——方珏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稍微敛了他的锐芒。
之前,方珏也是收了他的刺,试着去接近他。
方珏太容易向别人敞开心怀,给点蜜糖就会笑,白珣喜欢他这种单纯与可爱,但是又觉得,不可以——他和方珏不同,他要克制自己。
但是当一段关系,一段感情,其中一方意识到要控制的时候,实际已经处于脱缰的边缘,感情控制不住,越克制越澎湃。
那个时候,白珣开始觉得危险——这段契约关系,出现了理智之外的因素,是毁灭性的。他想着,要疏远,要决绝,甚至要断掉关系。
他也想过要接近方珏,要和方珏来一段真正的情感上的关系,但他太胆小了,甚至卑劣的想通过冷暴力疏远。
方珏什么都没做错。
是他错了。
白珣想了很多,直到天边有了微光,白珣这才站起身,浑身有些僵硬,他轻轻的拿过方珏的指尖,亲吻柔软的指腹。
方珏没醒,呼吸绵长。
第二天,方珏醒了,没有看到白珣,床边书翻开了一页——
“我想把你比作这万物中的一角,但我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翻来覆去,千言万语凝于胸膛心口,只能干涩的说一句爱你。
望你接受这肮脏的爱意,它不比海水清澈,贝壳能咬住它,海浪能拍打它。
但此刻,它比珍珠要美丽。
——只是因为你。”*
到晚上,方珏吃了药,很快又睡了,不知道为什么,半夜醒了——鬼使神差的,他看向床侧,在月光莹莹中,看到了白珣的侧脸与柔软的头发。
方珏一梗。
他怎么还在?
方珏挣扎了一番,拳头攥了攥,最后把他推醒了,白珣有些茫然的抬眼,眼里都是红血丝,方珏往旁边让了让,别扭的说:“赶紧的。”
白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方珏的邀请——邀请同榻。
方珏这人,太容易心软了。
时钟的时针指到三点,指向天边的一颗星星,这些星星,白天也看得见,不过微弱些,夜晚才是他们的主场,漂亮的,明亮的。
方珏转过身子,不去看白珣,心跳剧烈的,仿佛要冲破胸膛,对万物昭示心意,白珣和他盖着一床被子,两人之间的缝隙很小。
床太小了,方珏想。
身后忽然环过一只手,白珣的呼吸轻柔的喷洒在他的后颈处,方珏挣了挣,一番拒绝的话还未出口,白珣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