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盒上的丑鱼,鱼眼的位置镶了一颗玉石,虽然不是名贵的玉石,但是我觉得肯定是有目的的,”我说,“在旧村,对应鱼眼的位置”龙擎苍明白过来,问:“是什么地方?”
“额……”我们翻着手机照片,对比着,“应该是这个,街亭,古驿道旁边的街亭”我说,“解开密码的提示在街亭!”龙擎苍说:“吃完饭,去看看。”
“不是,刚才谁说赶不上飞机要自己飞回去的?”我嘀咕,“你不知道机票可以改签?”龙擎苍吩咐陆峰:“把机票改成晚上11点的,你(指李坎)赶紧吃饭。”
吃过午饭,我们三人开车直奔旧村的街亭,前几天来过一次,所以对道路并不陌生,街亭早就塌了,剩下四根柱子,柱子上的居然有字,对联字迹依稀可辨,我们急忙上去辨认,好像是一首诗?
我:“上人家在庐山阴,木皮作衣云作心……”陆峰:“我这边是,独携铁锡来参寻,禅中悟得唐人吟……”龙擎苍:“我这边是,秋高忽忆归山住,旧结茅茨连古树……”我来到第四根柱子前,念到:“最后是,他年我欲寻君去,只恐云深不知处。……好像是一首送别的诗。”
“就是这个!“龙擎苍忽然参悟到,一拍我的肩膀,有点兴奋地指着柱子说:”云深不知处!你们把密码锁转轮上的诗念念。“我和陆峰将转轮锁上的五句诗重新拿出念道:
我:“第一句,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龙擎苍:“云”
我:“第二句,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龙擎苍:“深”
我:“第三句,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龙擎苍:“不”
我:“第四句,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龙擎苍:“知”
我:“第五句,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龙擎苍:“处”
陆峰:“云,深,不,知,处。五个字都能对上!”
“走!“龙擎苍说:”回去找龙微雨算账去!”
当我们找到龙微雨的时候,他并不惊讶,而是命人将铜盒取了出来,放在我们跟前的桌子上,我看到密码锁完好无缺,看来龙微雨并没有强行撬开它。
我注意到取来盒子的,正是那天在县城看到的身材矮小,穿着连帽衫,手指修长的男人,他放下盒子后就退到一旁,安静地站着。铜盒被擦洗得非常干净,闪闪发亮,龙微雨的手在铜盒盖子上轻轻拂过,慢悠悠地说道:“古物从来就不属于某一个人,每一个拥有它的人,都只是它漫长历史中的过客,你们说对不对?”
“少说废话,”龙擎苍“啪”将一捆百元大钞拍在桌子上,说:“比赛继续有效,我就问一句,你能不能用密码开锁?”“不能,”龙微雨示意另一个手下拿了一捆百元大钞放桌上,手一摊:“所以我认输,开锁吧。”
“盒子里的东西,”龙擎苍说:“谁打开了就归谁。”“那可不行,”龙微雨的目的,显然是铜盒中的东西,两人正要争辩,“盒里的东西,必须送回祠堂。”两人转头一看,是冉鸷进来了。
原来龙擎苍料定龙微雨不会将到手的铜盒乖乖交还,所以请来了冉鸷。见鸷叔进来,手下马上搬来一张精致的圈椅,龙微雨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说道:“鸷叔,这么个小东西怎么就惊动您的大驾了。”“我不来,你能答应?”冉鸷悠悠地坐下,摩挲着手上的翡翠扳指,说:“开吧,听你们一说,我对里面的东西也来了兴趣。”
龙擎苍示意我上去开,我不推辞,戴了手下递上的手套上前,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转轮转到了“云深不知处”,“咯噔”一声,锁开了。打开,铜盒里面垫了黄色的缎面,安然放着一个卷轴。莫不是什么吴道子颜真卿之类的传世名画?
要是开出一幅《清明上河图》可就是价值连城的呀!我屏住呼吸将卷轴从铜盒里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龙微雨赶紧把桌子腾出位置来,冉鸷和龙擎苍围了上来,其他手下虽然不敢靠近,也都伸长了脖子望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手上的卷轴。
我缓缓地展开卷轴,随着卷轴的展开,上面的内容一一呈现,是一幅长卷画,有房屋,有花园,有三三两两的人物……我还没看清楚,就听站在右边的龙微雨憋不住捂住了嘴,邪邪笑着,一回头看到站在左边的龙擎苍和冉鸷也是努力憋着笑,顿时觉得莫名其妙;才要继续看,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眼睛,龙擎苍道:“小孩子别看了,会长针眼的。”
“你突然干什么啊?”我拍开他的手,回头继续去看画:“什么叫小孩子别看,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索性将画轴全部展开了……啊咧,为什么有的人物半裸着身子,姿势也有点奇怪?为什么到后面还有光着身子叠在一起的人物?……
啊啊啊啊啊啊,《春宫图》!古代的小黄书!明白过来的我,顿时无比尴尬,脸火辣辣地烧,“嗖”一下把画轴卷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此时在场的人全部憋不住了,以龙擎苍为首全场爆笑。冉鸷笑到靠在椅子上,一改冰山美人的作风,笑得直拍椅背,龙微雨笑得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哎呀哎呀”地笑,手下们更是笑得有的都蹲下了。
“都叫你不要看了,你非看”龙擎苍坏坏地笑道:“要是晚上睡不着觉,尽管来夜总会找我,各种大姐姐任你挑选。(划重点,找我)”
“你,你个臭流氓!”我尴尬极了:“谁,谁会睡不着觉!你,你们祖上也是不正经的,把《春宫图》藏在地里,丢不丢人!”“哎呀,哎呀,可笑死我了”龙微雨边笑边说道:“清末民初的《春宫图》倒是不多见了,这种东西向来遮遮掩掩登不了大雅之堂,又经过多次劫难,能留下的实属不易。你们都拿手机拍了去,里面的18般姿势,晚上可以和姘头研究一番。”
“可不是,”龙擎苍:“得让夜总的小姐们都学学古人的作风,和客人们好好深入交流一番,不能让优秀的房中术文化失传了。“
鸷叔道:“我之前见过几件古人戏耍的器具,不知道用法,今日看了此图茅塞顿开啊。微雨,我看这件东西比你之前收的《金瓶梅》画本还要精致。”
“鸷叔眼光真好,我的画本是雕版印刷,画轴是手工描绘,精细程度自然不同。画轴的人物生动多样,”龙微雨道:“细微之处都不放过,栩栩如生,毫毛毕现啊。(没说错,就是毛)”
三人继续说笑,我夺门而出,在台阶下蹲着,表面人模人样的,说起不堪入耳的黄段子一段接一段,臭不要脸的!早知道就不要费那么大劲去解锁密码了,我的脸足足烫了一下午。
几天后,四叔公收到一个收货地址是祠堂的快递,寄件人一栏是空白的,打开一看,正是失窃的铜盒,密码锁依旧牢牢锁着,让人无法窥视里面的东西,四叔公和其他长辈商量后,决定将铜盒放在祠堂里供了起来。
“老秀才的孙子,”后来,卫海和龙擎苍通电话的时候提到:“拿出了后面半本族谱,原来他自己偷偷藏了起来,喝酒喝大了和别人炫耀才拿了出来。”
“上面有宗族在清朝光绪还是咸丰年间的房屋、田地、山林的图纸,还有一幅丑鱼的画,旁边附了几句诗,怎么说来的记不住了,大概意思就是咱们旧村的风水就是一条鱼的形状,沿着河流,鱼头在西,鱼尾在东,逆流而上之类的。”
“我早就知道了”龙擎苍回答。
“鸷叔,我麻烦您件事,”我说:“之前不是去了趟龙擎苍老家吗,那时候从他家老屋房梁上找到了两个铜钱,他让我帮忙拿着,我就拿着了。”“然后呢,两枚铜钱怎么了?”冉鸷问,望着李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两枚铜钱。
“后来我要还给他嘛,”我说:“可是他每次都说,先放你那里,你先拿着,不急着还,他怕丢了让我先保管着什么的,你说哪有他那么奇怪的人,别人还他东西他还不要的。我拿着两枚铜钱怎么办呀,又怕丢了又怕忘了,又怕哪天他找我要我找不到了,你说哪有那么奇怪的人。”
冉鸷静静听着,将两枚铜钱在手中翻看着,“鸷叔,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把它还回去”我说:“他要怎么处理他自己决定嘛,对不对。”
“这忙我帮不了你,”冉鸷将铜钱装回小布袋里,还给李坎,面无表情道:“你好好收着吧,他是赖上你了,他想要的时候自然会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