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歌看着冷箭飞来的方向,然后口中噙出血来。
楚玥红了双目,提剑朝黑暗处奔去。
幸存的刺客趁着间隙飞身逃窜进了暗夜。
楚玥没有追到放箭的人,想起受伤的谢长歌,用尽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他身边。
谢长歌已经站不稳当,跪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你若是不挡,那箭也说不定不会射中我。”楚玥从来未曾觉得自己有如此慌乱过。
他从未想过,谢长歌,这个他记忆中鲜衣怒马、飞鹰走狗的纨绔太子,也会有临近死亡的那一天。
“我怎敢冒险,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谢长歌染血的手抚上楚玥不住颤抖的双手,似乎想要安慰他,“你因我死过一次,我今日也为你死一次……若是能侥幸活下来……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情之所钟,死生以之。
“好,当然好。只要你能活下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楚玥将谢长歌拥入怀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谢长歌艰难的朝他扯出了一个微笑:“子钰,再唤我一声故之……”话未说完,便倒在了楚玥的怀中。
“故之——”片刻之间,泪如雨下,“耶律玄壬,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要说:
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晏几道《思远人》
乃情之所钟,死生以之。——冯梦龙《情史》
第31章第31章
止血散,固元丹,护心丸。
一方小案,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唐中眉头紧锁,把毕生所学都献了出来。
简陋的军帐中,弥散着浓郁的血腥味,染血的布帛一块又一块的被递出帐子。
“爹爹,爹爹不会有事吧?”临渊凤眼圆睁,惊慌地像在遭受狮群袭击时与父母失散的小鹿。
古尔真将他环在怀中,难得的正经了几分,道:“莫怕,干娘带你回我那儿,今晚跟着我睡,明日一早,殿下他就不会有事了。”
临渊抬首,看见干爹一遍又一遍地施着针,父亲脸色惨白,拉着爹爹的手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爹爹真的会没事吗?”临渊极度不安地又询问了一遍,仿佛问得越多,爹爹的伤便好得越快一样。
“临渊,你爹爹他是不会有事的。你跟着古尔真一起去睡吧,明早便能过来跟爹爹请安了。”楚玥这才想起临渊来,在巨大的恐惧面前硬挤出了一丝清明,朝他说道。
临渊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此刻是帮不上一点忙的,唯一能做的便是乖乖地听话跟着干娘离开这里。
忙至破晓,东方既白,唐中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朝着枯坐了一夜的师弟说道:“命保住了。几个时辰后方可转醒。”
听到这话,楚玥一直压着的恐惧悉数崩盘,只觉得天旋地转,恍然似要晕厥。他扶额,急促地呼吸了片刻,才开口:“师兄大恩,子钰永生难报。”
唐中回道:“你既仍放不下他,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他肯舍命救你,我也信他定不会再度负你。”
楚玥颔首,踉跄起身朝帐外走去。
“你还有事?”唐中问。
楚玥颤着手抚上腰间佩剑,把字一个个地从牙缝间挤出:“替他扫了辽人,血仇血报。”
--------
大将军出战,白日暗榆关。三面黄金甲,单于破胆还。
六年前五溪蛮平乱,坊间茶馆的闲谈虽添油加醋了几分,但楚玥带兵扫平三十六部的实力却并非虚言。
安阳王威名犹在,风姿也未逊当年,不过月余,辽军兵力大伤,撤退至居庸关以北百二十里,近五年不必再肖想蓟城。
“此天赐子钰于我……咳咳。”北离大胜,庆功宴之上谢长歌坐在主座,以茶代酒朝众将士举杯,说到激动处,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耶律玄壬的暗箭伤了他的心肺,当时处境当真是九死一生,得亏唐中这些年医术日益精进,这才从鬼门关内拉回了谢长歌的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