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珏被他看得有一瞬间的心慌,顷刻又镇定下来,从九皇子跟前起身,把位置让给九皇子的宫侍,自己拍了拍衣裳下摆,若无其事的向卫溪走去。
他靠近卫溪,才发现他身侧紧紧握住的双拳。
祁明珏站在卫溪面前,以拳抵唇,清咳一声,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卫溪先发话了,“跟我回宫吧。”
“九殿下……就任由他在这儿,不管了吗?”祁明珏多嘴问了一句。
卫溪扯了扯唇角,九皇子那一拳不轻,打得他半边脸都青了,他摸了摸脸颊,森然一笑,“回去先给我上药。”
那边的九皇子忽然发生一声嗤笑。他像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再怎么被卫溪揍趴下,都能坚强的爬起来继续作死。
宫人为他擦去唇边的鲜血,他喘了几口气,不顾剧痛的肚腹,恶劣的笑起来,“徐大人,三哥脾气不好,你若是在他那里待不下去了,尽可以来投靠本宫。”
“本宫厚礼款待。”九皇子看向卫溪,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卫溪扫了他一眼,像是对待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放都不放在心上,径直带着祁明珏离开。
祁明珏匆匆赶过来,又被卫溪麻溜的带回去,跑了一趟,既没有及时救场,也没有拉到架,反而夹在了九皇子与卫溪中间,这情况,当初还不如不去,任他俩打个痛快算了。
卫溪俊脸上顶着一团淤青,看着有些怪异。祁明珏用两指沾了药油,在他脸上揉抹,将药油化开。
卫溪这次很沉得住气,心里不舒坦,没有直接发泄出来,而是忍着脾气,回了宫才发作。
他阖着眼,任祁明珏的手指在脸颊上滑动,嘴唇张合,“你那么关心老九?”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烦闷。
祁明珏动作一顿,复又回归原状,他不疾不徐道,“当然关心。”他故意停顿得久了些待到卫溪睁开眼直勾勾的看着他时,才继续道:“你把他打死了,名声也就不必要了。”
“你才洗脱从前的污名,在京中有了好名声,如果被他一搅和,扣上残害手足的名头,其他人会怎么看待你?陛下都没办法再救你。”一番话下来,祁明珏为自己开脱得一干二净。
卫溪对祁明珏盲目信任,虽然觉得他对九皇子的态度有点不对劲,但是并不再计较,而且思考起他的话来。
半晌过后,卫溪了然道:“我知道了,谨之,以后我不明面上教训老九了,我来阴的,这样就不会留下把柄让人诟病了。”
祁明珏:……
九皇子与卫溪这件事,要闹大能闹大,化小也能化小,只看昌德帝是什么态度。而昌德帝这个偏心偏到太平洋的爹,当然是选择化小保卫溪。
昌德帝随口一说是兄弟之间在闹着玩,就把事情揭了过去,给了九皇子不少东西作为补偿,把秦贵妃母子两气了个仰倒。
不过昌德帝并非没有分寸之人,此事揭过以后,他私下来寻了祁明珏,就“如何对儿子进行正确的兄弟相处教育”与祁明珏深入详谈了一下午,才安心离去。
昌德帝说的一条条一框框,听得祁明珏颇为头疼,虽然卫溪听他的话,但是昌德帝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什么要友爱弟妹,要和睦相处,这放在特定的人身上才好,比如十一公主。要是搁在九皇子身上,不说卫溪愿不愿意,首先九皇子就得感到惊悚。
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小伙伴突然有一天对你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就问你怕不怕。
晚上卫溪本想留下祁明珏腻歪一番,但是昌德帝摆了家宴,庆祝两个儿子从边关军营回来,昌德帝打算让卫溪跟六皇子搞好关系,卫溪肯定不能缺席,加上永安侯府递了信入宫,让祁明珏早些回家,卫溪只能悻悻放人离开。
六皇子、九皇子与祁明珏的大哥徐成暄是一同回京的,宫里设了宴席,永安侯同样设了家宴为徐成暄接风洗尘。
永安侯并阖府的妻妾子女,总共坐了三桌,祁明珏坐在主桌上,身边坐的是永安侯夫妻与徐成暄,郑姨娘坐在下边的第二桌。
原本倒是气氛融洽,大家都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祁明珏与徐成暄也相谈甚欢。直到永安侯夫人突然酸了一句——
“成勉今日怎的没留在宫里陪三皇子呢,往常不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把三皇子勾得那么紧,今日怎么就舍得放开了。”
下桌的郑姨娘直接摔了筷子,豁然起身,直指永安侯夫人,眼里都能喷出火来,“徐安氏!你在乱嚼什么舌根子!”
“你个妾室好胆!竟然对主母指手画脚?!”永安侯夫人憋着一股气很久了,今天憋不住了想撒出来,当然不会委屈自己,“你倒是反应大,难道被我说中了?”
“徐安氏,你当我是死人呐,一而再再而三的挤兑我,我好歹是六品官家中的女儿,府里聘进来的贵妾!”
两个女人眼看着要打起来,却被徐成暄一声喝住。
“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都好生用膳!”徐成暄是侯府的继承人,加上去边关历练回来,如今已是颇有威严。
郑姨娘见他发话,也不多纠缠,直接坐下来,重新换了筷子,若无其事的继续吃自己的。永安侯夫人脸色不好看,僵了半晌,被永安侯拉了一把,才顺势停歇下来。
徐成暄代永安侯夫人向祁明珏道歉,祁明珏表示无碍过后,此事才算揭过。
只是饭后永安侯夫人与徐成暄母子详谈时,永安侯夫人到底意难平,对儿子帮着外人这一点耿耿于怀。
“你不在京中,不知道如今情况如何,我说的句句属实,你做什么拦住我?”永安侯夫人很是不甘心,好不容易儿子回来了,有人给她撑腰,却没想到儿子不让她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