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月,魏府就传来了消息,说是魏老爷患上了恶疾,已经过世了。
现在想来,那一定是不祥之兆了。
“小姐,你看什么呢?”兰兰顺着苏言的目光看去,除了行人,什么都没有看到。
苏言收回目光,眼底闪过一丝担心,道:“没什么。”
“给你。”兰兰将一串糖葫芦递给他,另一串已经塞进了她的嘴里,她的嘴巴鼓鼓的,就像是鼓气的青蛙。
苏言接过,也咬了一口,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在苏府被关的那些年,父亲只要出门就会带一串糖葫芦回来,然后听他讲外面发生的事情,虽然他‘生病’了不能出门,那些府中的人都将他视作妖物一般,可是父亲却从未另眼看过他,每日都会陪他一起吃饭玩耍,他虽然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可是父亲却给了他加倍的爱。虽然被禁足在苏府,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委屈,直到父亲离世,家中一切大变样,而他也成了众矢之的,最终在自己成年后,被赶出了苏府。
苏言心中一股酸意泛起,又被自己强制压下。
又与兰兰在街上逛了半晌,两人便朝着家走去,想着裴然也该回来了。
回去的时候,家中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簌簌之声。苏言看了一眼,树下的饭菜还是原封不动,裴然还没有回来,他现在满肚子的疑问想要弄清楚。他想着裴然是修道的,这银杏镇都是他在保护的,可能比较忙吧,可是等到下午,也不见裴然回来,苏言有些着急,不自觉的望向院中的那颗参天大树,树下的饭菜还是没有动,恐怕早已凉透了。
苏言鬼使神差的走过去,不敢再抬头看,因为他知道有一双碧绿的眼睛透过茂密的枝叶看向他,他拿起碗筷就走。
兰兰好奇的走过来,看着那分毫为动的饭菜,小心翼翼道:“小姐,那树下到底有什么啊?”搞得她现在都不敢往那边走。
苏言也不知道何青山是什么人,他只能看到何青山身上淡淡的绿色光芒,不像其他的妖物,他能一眼就看到他们的真身,可是何青山他看不透彻,苏要想着,摇了摇头。
见苏言也不知道其身份,兰兰更怕了,回自己的房间更是绕的远远的。
苏言无事,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裴然回来,只能慢悠悠的朝着不远处的茶园走去。
说来也巧,刚好就碰到带着孙子的王婶,苏言下意识好奇,为何不见阿虎的爹娘,都是王婶带着他,想到也许是出去务工去了,便没有在多问。
“阿言姑娘。”王婶看见苏言很是亲切,笑呵呵的上前。
“阿言哥哥好。”阿虎说道。
王婶瞪了阿虎一眼,继续道:“没有和裴道长一起去山里啊。”
原来裴然是去山里了,苏言心中默念道,摇摇头,目光望向那座荒山,想来第一次见到裴然也是在那山里。
“那山里精怪比较多,又没有山神镇压,也只能靠裴道长了,不然啊,我们银杏镇哪里来的太平日子。”王婶说道。
苏言没有出过门,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妖怪什么的他是见过,可是山神,他倒是第一次听说,竟然是真是存在的而不是书中所写的。不过反过来想想,既然有鬼怪,那有神仙也不是什么好奇的,况且自己从小就被关在家中,外面的世界他根本就不懂。
苏言问道:“裴道长是什么时候来银杏镇的呢?”
王婶回忆了一下,道:“有十几年了吧,好像就是苏家发生了事情才来的,对,有十七年了。”
“苏家?苏家发生过什么事情吗?”苏言心中一提,继续问道。
“都是陈年旧事了。”王婶左右看了看,然后道:“苏家的二少爷娶了一个妖怪,而且还怀了孩子,怀了整整两年都没有生,当时闹得整个银杏镇的人都知道。然后突然有天晚上,那苏宅里发生了大事,整整一个晚上冒着金光,电闪雷鸣的,第二日那苏家一家都消失了,也就是那一夜那翠屏山一夜间枯死了,你说邪乎不邪乎。到后来才听到有人说,苏家一家子搬到京城去了,现在活的风生水起的。”
苏言一愣,想着那也定是自己娘亲封印何青山的时候,才会出现那些异象。
王婶继续道:“从那以后啊,每夜都能听到苏家老宅里发出的凄惨的叫声,还有‘咚咚咚’的声音。大家都说天神把那只妖封印在了苏家老宅,谁也不敢进去瞧,直到过了些时日裴道长来了,那里面的动静才消失。”
苏言心中明白了个大概,又与王婶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现在他终于能确定了,那何青山确实是被自己的娘亲封印的,而娘亲就是银杏镇人口中的妖物,而自己就是那个怀了两年还不出生的妖孽。苏言心中暗暗叹口气,便返回了苏家老宅。
回去的时候,裴然已经回来了,他穿着一身蓝衣,于早上出门的并不是同一件,手中握着剑擦拭着坐在树下,脸上带着笑意,但是眉间却隐着淡淡的愁容,而何青山就坐在他的旁边,神情一贯的冷清。不知道再聊什么,看见苏言进来,裴然止住了话题,露出笑容。
“去哪了?”裴然问道。
苏言看了一眼何青山,淡淡道:“去茶园了。”
“嗯。”
苏言看着两人的模样,似乎在谈论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打断,自己也不好在打扰,快步离开,走到回廊的角落他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听了起来。
“这几日翠屏山的精怪又开始多了起来,我一天都忙不过来了。”裴然道。
“辛苦你了。”何青山淡淡道,语气不温不火。
裴然故作叹口气,道:“这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要忙的要死,往年还好,只是今年这作乱的精怪特别多,今日又除掉了一个吸人精气的,真是邪门了。”
何青山表情冷冷的扫过裴然,裴然一个机灵,望着刚才苏言离去的方向道:“你说,不会是......”
何青山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裴然恍然,抬头看着院子上方道:“看来,我得将这苏府的结界在加深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