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似乎是看懂了他的心思,道:“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是盲目的,不管是人,妖,还是神。不管你母亲是不是好人,但是她对你确实豁出去了整个生命。”
苏言点点头,又继续道:“那山神大人呢?他会永远被困在苏宅吗?”
裴然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母亲用的是嗜血煞咒,是用自己的寿命作为代价做出的封印,这种咒术也只有下咒之人才能解,现在你母亲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之前他告诉何青山能解,只不过是安慰他罢了,其实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苏言心中一落,想起夜夜看到站在树顶朝外看的何青山,他的神情是那么的落寞,原本是至高无上的山神,却被人困在了这里永远都出不去,苏言暗暗叹口气,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对不起。”苏言道。
裴然揉揉苏言的脑袋,道:“这不是你的错。”
苏言一个惊蛰,连忙躲开裴然的手,表情有些惊恐,似乎很害怕与别人触碰。
裴然尴尬的收回手,将手背在了身后。
两人谈话期间,已经到了苏宅门口。
裴然道:“你伤的不轻,让兰兰给你包扎一下。”
“没事的,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的。”苏言说完,便跑向自己的房间,路过庭院的时候,他朝那边看都没看,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他靠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呼气,眼泪大把大把的往下淌,原来他能看见那些精怪完全不是偶然,原来他真的有一半不是人,原来他的出生是如此的可耻,原来他的这条命是一个山神放弃了自由才得到的,这让他将来怎么去面对院中的那个人?还如何去注视那双宛如辰月一般的眸子,苏言痛苦的蹲下身子抱住了头。
娘,你告诉我,接下来的路我该怎么走,院子中的那个人我又要如何面对。
院中的银杏树苍翠挺拔,一阵清风吹过传来簌簌之声,苏言将一只爬上饭桌的小丸子挥开安静的吃饭,他神色淡然,一言不发。
裴然前来,坐下看了苏言一眼,道:“怎么?伤好一点了吗?”
兰兰瞪大眼睛,道:“小姐,你又受伤了?!”
苏言看着兰兰,轻描淡写道:“无事,只是前些日子出门摔了一跤,好多了。”
兰兰嘟着小嘴,道:“这苏宅真不吉利,我们才来几天,都受了几次伤了。”说着将拨好的鸡蛋放进苏言手中。
苏言没有说话,眼神飘忽不定,最终视线还是忍不住落在院中的那颗大树上,何青山不在。
苏言看了看手中的蛋,将饭菜盛好,端放在了树下。
裴然看见,微微一笑,却是不动声色。
“这几日快到鬼节了,你们没事最好不要外出。”裴然嘱咐道。
“为何?”兰兰道。
“这银杏镇在鬼节这一天很不太平,外面太危险了,尤其是苏。这苏宅有我做的结界,会安全一些。”裴然解释道。
兰兰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她自然知道裴然说的不太平是指什么,毕竟在苏宅这些日子,她已经充分的相信了苏言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苏言也点点头。
裴然看着苏言一阵沉闷的脸,轻声道:“你不需要有那么大的压力和心理负担,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叮叮叮叮”又一串镇妖铃响起,兰兰一个机灵,听了这么些时日,她还是很不习惯。
裴然两三口吃完饭就往外走。
这几日这镇妖铃响的格外频繁,裴然出去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有时候半夜才回来。
苏言想,难道是那晚的缘故?这些妖物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这银杏镇以前有山神守着,并未有这么多的妖物,现在山神被困在此地,这里的妖物都是靠裴然一个人收拾,可是裴然也只是一个凡人,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这妖物比往常的要多,看来真的是自己的原因。
想着想着,苏言就又盯着那颗银杏树发呆。
这几日,苏言每日都给何青山送吃的,可是何青山却从来不露面。放上的食物凉了,自己在换下来,放上新的吃食。裴然曾说,山神不吃饭也是饿不死的,可是苏言不知道他能为何青山做点什么,只能每日送饭端茶倒水来弥补娘亲对他犯下的错误,就算他不领情,自己的心里还是好受一些。
兰兰坐在一旁,认认真真的刺绣,脚边放了一个篮子,里面有很多的绣品。
“兰兰,你在做什么?”
“刺绣啊。”兰兰头也不抬的回答:“大夫人给的银两本就不多,现在也不能靠裴公子养活我们啊,所以我就出去接了一些活,这样以后我们吃住都是没有问题了。”
兰兰的刺绣不差,毕竟苏家做的就是刺绣生意,所以府上不管是主子还是奴婢都会一些刺绣功夫。苏言也会,从小他就被当作女孩养,所以这些基本的他都会,只是心没有女孩仔细。
苏言无事,也拿起一个绣品开始秀。
就这样几日,苏言都没有出过门,一天就给何青山送送吃的,和兰兰做做刺绣,时间过的到也是很快。
夜晚时分,苏言无心睡眠,一直受着良心的谴责,苏言终于忍不住站在银杏树下,抬起头看着。
月光轮罩着银杏树,何青山就坐在树上,低眉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