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沐毫不留情地笑他,下巴朝他咬着的鱼努了努,“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不光是晚上叫,大清早也叫,而我需要睡觉。”他半眯起眼睛靠近童越,语调危险而低沉,“再被我擒住你,就不只是吓你这么简单了。”说着他拿出手机搜索出一段视频,是一个搞笑段子——如何料理家中拆家的狗子,他指给童越看,“这些大料同样也可以料理猫咪。”他仗着在人世生活几百年的经验,肆无忌惮地恐吓眼前橘猫。
秋刀鱼头从童越嘴巴掉下来,落在面前白色餐碟。见自己的威胁获得满意效果,关沐脸上终于有了一个稍微真诚些的笑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得情真意切:“现在,请你这只小胖猫离开。”
童越哪里敢不走,只是走之前得把秋刀鱼叼上,关沐看着猫咪蹿远的背影,叹了口气,他只是想睡个懒觉啊。
关沐认为自己一番恐吓威胁已取得效果,当夜下班后打了两把游戏,惬意的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满意的没有听见猫叫。
可是关沐的梦境并不美好,许是一早就和童越缠斗的原因,他梦到了好多橘猫,都好胖,梦里黏着他直叫唤,仿佛他是一只被迫奶孩子的妈妈。梦境不愉快,把关沐吵醒的声音也不愉快——是猫叫。
和前几日叫得不同,声音小了许多,但关沐不是聋子,他的听觉甚至异于常人的好,妄想通过把叫声放低这种蒙混过关的方式,不可以。
关沐不耐烦地打开窗户,在看到玻璃窗闪过自己的脸后,更加不耐烦。他在窗边露出自己立起三角形样的黑色耳朵,企图把橘猫吓跑,可童越没有看到。
三月的室外春寒未消,在寒风中露出来的黑色耳朵动了又动,终于在一声喵咪的叫声后消失,被一道疾速闪过的黑色身影取代,二楼的高度对关沐造不成任何困难,他像猫咪所在的方向扑去,任风在他的耳朵挠痒痒。
他扑了个空!化出犬形的关沐抬头看蹿到树顶的橘猫,这是他没想到的,这是一只灵活的橘猫,童越居高临下看着关沐,半是害怕半是莫名高兴,猫尾巴在树枝旁一动一动。
关沐在摄像头的死角处化出人形,头顶的锡纸烫挂着两片树叶,他抱手站在树下,看树顶上的橘猫,沉着脸:“下来。”
童越才不听他的,又往上蹿了蹿,猫尾巴缠住小枝条。关沐气极了往树干走近几步,踢了树干几脚,令树上枝叶震动,说:“你信不信我爬上树抓你?”
他这句话说得很凶,抬头视线锁住童越,话音刚落,童越就化出了人形,大抵是刚掌握化形这个技能,童越总使得不太稳定,可他猫形时处在的枝丫是顶上的细枝条,承不住他人形的重量,关沐在他掉下来的瞬间咬了咬牙,倒不是害怕,他人形的躯体自有不普通之处,接住童越没有任何问题,他是给这只猫蠢得,蠢得他生气。
预计的重量没有落下来,关沐胸前多了一只猫,一只被吓坏了的猫。没等关沐再反应,他怀里多出来的猫咪变成了人,童越是真的被吓到,显出人形后推开关沐,站在一步远的地方看他,他受了委屈,红眼睛红鼻尖儿,没学会骂人的话,只能对关沐哽咽:“你仗着大只,就可以随便抓我吗?”
下意识关沐想要答:“是啊,的确是能随便抓你”,但看见他眼里包着的眼泪,没有开口,想着他好像是有点欺负得过了?可关沐还没想清,就给害怕、委屈、生气的童越打了一下手臂,嫌一下不够似的,他白净的手臂伸过来又打一下,童越不敢打得太重,也只敢打那么两下,打完咻的化出猫形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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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想要评论和花花,得不到评论和花花的我才是可怜小猫咪【泪】
03、恐吓的补偿
关沐愣住,他不敢相信这个家伙敢打他的手臂,因为童越打得很轻,皮肤相碰的触感在他手臂稍纵即逝,仿佛他只是被猫的尾巴碰了一道,如春风过耳一般轻。而作恶的橘猫却跑得无影无踪,把关沐一人留在树下。如果他现在是犬形,他的黑色耳朵也许会因此无措地动一动。
两人闹腾这么一出,到了小区里老人出动的时间。关沐邻居是一对七十多岁夫妻,两人感情几十年如一,自去年老爷爷住院动过一次手术后,夫妻俩约定周一到周五每天都至少晨练四十分钟,关沐上楼时碰着他俩,笑着打招呼。
“早上好啊阿公阿婆。”他笑起来是好相与模样,又常帮俩夫妻搬些重物上楼,他话还没说完,夫妻俩脸上就有了笑意。
“早啊,这么早出来锻炼啊?”阿公的身体看起来不错,一头白发仍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度,牵着妻子的手。
关沐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橘猫,他这个时候应该刚刚起床。他在心中暗戳戳幻想重重捏了一把橘猫的大脸,弯起眼睛笑,“没有啦,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阿公明显不相信地摇了摇头,老人对年轻人的认可是奇妙的,一旦认可了,便按着心中想法来想你、待你,阿公就认为关沐是那种上进年轻人,什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才不信。
两人又唠了几句,关沐慢腾腾上楼。
刷牙时他看向镜中自己的脸,眨了眨眼睛将嘴巴里的漱口水吐掉,叹了一声,心想算了,那只猫爱叫就叫吧,他不依不饶地吓唬,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除了得到鼻子上三道红痕,手臂被打的两下,什么也没有得到。
“呼——”大清早的宠物医院不忙,关沐坐在办公室椅子百无聊赖地吹刘海玩,锡纸烫该修理修理了,他想。
“怎么,最近没睡好啊。”跟他同个办公室的梁羽凑近来,盯他脸上的黑眼圈看,笑嘻嘻的可讨打。
“滚一边儿去。”关沐朝他吐气,从刘海半遮半掩的缝隙里看这个人世里被称作哥们的人。
“你凶什么!”梁羽坐回椅子,看他过长的刘海,“下班跟我去理个发,院长说过我多少回了,让我劝你去理个清爽的发型。”
关沐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这只可恶橘猫没收拾好,他没有理发的心情。可他并没有梁羽比自己更了解自身性格,他几乎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但他这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吃软不吃硬,他矛盾、心软不自知,所以下班后他被拉去了理发店,理了个清爽的寸头。
眯起眼睛看镜中的自己,关沐心中没什么波澜,发型师在他耳边夸赞这个自己刚刚完成的满意作品,关沐朝镜中的自己努了努下巴。他高鼻梁本就显得眼窝稍深,将碍事的刘海剪掉后,他整张脸都立体感都显出来,说得好听些是看起来正直,不好听就是看起来太凶。
梁羽在他身后看他,难得关沐心情稍好,朝他眨眨右边眼睛,梁羽被他逗笑,笑着说:“迷倒众生迷倒众生,别跟我抛媚眼。”
晚饭是梁羽定的餐厅,关沐是只不挑食的德牧,只好味道好,他都可以吃。两人分开后他去了一趟宠物店,平时他医院的工作忙,这儿就交给两个店员,鬼使神差的,他到了平时不常去的猫咪区,甚至在那儿逗留了一会儿,喂一只猫咪吃猫粮。
是一只布偶,大海一样蓝色的眼睛,很乖。喂食时关沐食指碰到猫咪牙壁,想起之前要咬他的童越,摸摸布偶毛绒脑袋,“要是所有的猫咪都像小乖一样就好了,又漂亮又好看,是不是啊?”他碰着布偶淡粉而软的肉垫,笑着跟猫咪讲话。
两个店员看他逗猫就笑,打趣说:“小乖也不听话,是只吃完就翻脸的猫。”布偶没有搭理他俩,尾巴蹭着关沐手臂,吃关沐喂来的猫粮,看起来超乖。
关沐回到小区是下午五点半,他从宠物店拿了狗粮回来,在长椅处喂食小区里的流浪狗狗。他经常喂的有三只,其中一只黑狗最黏人,超级喜欢舔人手心,做足了乖模样。关沐揉着他们的耳朵,视线在周围无意识地巡视,意外的,在看向四栋单元楼下时,他顿住了视线。
是那只橘猫,关沐楼上居住的那个女孩,在喂食他,旁边还有一只牵着的,应该是女孩自己养的,是一只胖乎乎的花猫。关沐眨了眨眼睛,难不成这只胖花猫是橘猫的朋友,他常在楼下叫唤,是因为认得那个女孩子?
犬类的目光锁定一只猫咪是压迫的,童越很快察觉到,几乎是在瞬间便蹿到离他最近的一处灌木丛里失去踪影,女孩对这幕似乎不解,跑到灌木丛旁叫他,可童越没出来。她抱起自己的猫咪跟它说话,关沐听得很清楚,是女孩子哄猫咪的软腔调:“你的猫咪朋友不见了,姐姐刚刚去找,它不知道溜去了哪里。”
女孩养的猫咪是只普通猫咪,除了朝关沐方向喵叫两声,别的什么也不能告诉它的主人。
见女孩上楼,关沐站起身朝那丛灌木走去,他把手插在兜里,摸出今天随手从宠物店带回的小袋猫粮在手心一下又一下地抛着,咬着下唇笑的他像个坏蛋,将小袋猫粮放到灌木丛上,再回到石凳旁,摸黑狗毛茸茸的脑袋,他势在必得,要再看一眼橘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