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你也去喂喂它，真的我没骗人。”小何不信关沐的话，为猫咪正名。

看向门外还在舔嘴的童越，关沐心想自己已经喂过不少，他才不要去喂。接收到关沐的视线，童越伸出爪子扒拉门，嘴里叫唤着，只是隔着玻璃关沐不搭理他，多看了两眼他在玻璃上贴着的肉垫。

他的宠物店一般下午四点半下班，比较宽松。关沐就更不用说，他一般下午三点就会回家，今天的童越一直待在宠物店外，看见关沐离开宠物店，也跟了上去。

关沐在前边走着，他知道童越在后头跟着他，他戴上右边耳机，耳朵里传入音乐由韩文歌变成民谣时，进了小区，身后时隐时现的猫咪前爪也变成一双穿着蓝拖鞋的脚，关沐猜这是童越从哪处偷叼来的。

他故意走得快一些，身后的童越也跟着走快。恶劣淘气的犬类性子在这时跑出来，关沐猛地刹住了脚步，童越撞到了他的背。

童越不解他为什么突然停住脚步，他站在楼梯前，抬起下巴和关沐对视，问他：“你怎么不走了？”

关沐被他的理直气壮逗笑，反问他：“你为什么跟着我？”

这个问题对童越来讲太难，许是猫科动物的依赖心理作祟，又可能是一开始关沐表现的太凶，被童越发现其实不是后，他好奇地想要看到更多。他答不出来也不怕，脸上没有半分腼腆，“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跟着你，你不高兴吗？”

“我认为你只是想来混我的鱼吃。”关沐凑近问他，想要在童越脸上看出几丝失措。

关沐的脸在面前放大，气息的靠近本能让童越觉得有些痒，往后缩了缩，弯起眼睛在笑。关沐像是得到答案一样，盯童越的脸看，说：“你有钱吗？”

童越右边的酒窝变浅，眼里的笑意变成懵懂，好几秒钟才摇摇头。关沐心道你这只坏猫，倏地转身就往楼上走，“没有钱我可不会免费给你鱼吃。”

童越愣在原地看他上楼，在关沐踏过拐角处时飞快的从他手臂下方钻过。他站在比关沐脚踏更高一级的阶梯，脑袋跟关沐齐平，他看关沐，看得很认真，在关沐没有防备下，凑近啄了一下关沐的嘴巴。

关沐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亲完自己面无异色的童越，正想问他要干嘛，童越就化成了猫咪跳到他肩头，来舔他的脸。在童越的认知里，吃掉小鱼干不需要付出钱，他只需要蹭蹭、舔舔给他鱼吃的人的脸，从前的那个姐姐是，现在的关沐应该也是的。

火气在没有发出来之前被浇灭，关沐被猫咪舔了脸，不只一下。等他捏着童越后颈将猫提起，他的半张脸都是湿漉漉的猫咪唾液，他有些凶：“谁要你舔我脸了，嗯？这招对我不好使！”

童越不管他，改为蹭他的手腕，尾巴顺势缠在关沐手臂上。关沐用劲儿甩了甩，发现甩不开，走到门口掏钥匙开门，近乎恶狠狠地朝手臂猫咪道：“等我进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吓唬童越的方式永远只有一种，就是用犬形的模样吓他。客厅门一关，关沐就毫不犹豫地化成德牧，猫咪尾巴缠不住他前腿，只好在地毯上扒拉，不甘心地喵叫，又急又紧张。

关沐走到客厅茶几旁的地毯上趴着，朝向他走近的猫咪龇牙“嘶”了两声，可童越不再怕他，他好大胆，跳到德牧身上，两只前爪踩着关沐腰腹，这是他身上最暖和最软的地方，童越踩得不亦乐乎，发出呼噜噜声响。关沐简直要被气死，心想他的腰是猫妈妈的奶｀子吗？被童越踩着玩。

气急的关沐连童越舔他毛的讨好也不接受，化成人形就往自己房间走。童越隐约觉得他是生气了，跟在他后头小声地叫：“关沐。”关沐不应他就再叫，跟着关沐来到床边，看背对着他的关沐，轻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他只敢用手小心地去碰关沐的腰，食指在那块儿轻轻地动，小声跟关沐认错：“你不喜欢我亲你，我就不亲你了，好不好？”他刚能化人形没多久，并不明白人世亲吻的含义，他认为自己亲关沐是吃他鱼的补偿，是亲近，是亲昵，甚至是讨好，他想关沐并不喜欢他。

“你不想给我吃鱼，就、就不给……你别生气……”

关沐扭头看他，童越垂着眼睛，脸上有几分局促，与关沐对视一眼又匆忙低下，“对不起……”关沐觉得跟他讲不通，童越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明明本来在讲鱼的事情，他却忽然来亲他，跟他亲近，关沐板着张脸，“你坏极了。”

童越瘪嘴看他，他不喜欢“坏”这个字，他一点儿也不坏。他红了眼睛摇头，企图从关沐脸上看出些软化的迹象，可关沐被不可言说的东西灼着心脏，都是因为童越的红眼睛而起，他想跟童越发脾气，又不想跟他发脾气，索性又转过身去，化成德牧模样。

07、真是讨厌。

床上的德牧背对着他，童越在房间局促了一会儿，变成猫咪的脸去碰德牧脊背，那儿有很硬的骨头，但隔着皮毛并不会感到坚硬，只会被暖烘烘的皮毛的围绕，童越贴着不动了，他想自己可以陪关沐睡一会儿。

德牧的黑色耳朵不可察似的快速动了一下，他极少有这样的体验，小而暖的东西贴着他后背，叫他忍不住摇了摇尾巴。

本是该做晚饭的时候，因为童越闹的这么一出，两人偷懒睡了一觉。醒来时天是乌蒙蒙的，关沐不急着开灯，伸手在背后摸了摸，咦？没人？

“啪”得一声响，床边景象因床头灯落下的光线变得清晰，关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睡意被窗户灌入的一阵凉夜风吹散，他站起来关窗，回想起睡前紧闭的窗户，扯嘴角笑笑：“偷跑。”

将卧室的灯打开，夜风将飘窗旁的窗纱卷起，在空中现出一道白色影子。关沐走回窗边，嗅到夜风里桃花的清淡香气，小区里的桃花要开了，日子开始因为变暖而热闹起来。路灯是暖的橘色，将灌木丛的小块地方照亮，关沐半蹲在飘窗前，头伸出窗外找些什么，不甘心地轻轻叫了一声：“喵……”他企图在灌木丛里听到些细微动静，把童越引出来，但是童越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离开了，关沐的叫声没有得到回应。

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走出卧室把客厅的大灯全部打开，去翻冰箱冷冻室里昨天买来的鱼，眼下是派不上用场了，他想。

冰箱冷冻室里的鱼一直冻着，关沐的半月年假也一天天过去，他仍每日去健身馆游泳，再花半天时间在宠物店照看，童越没有再到宠物店前来，关沐再难觅到他的踪影。倒是宠物店这几天招来了不少狗子，每只都聪明得不得了，不得到三块鸡肉干誓不罢休。

关沐的宠物店不售宠物粮食和零嘴，店里的几袋鸡肉、牛肉干是两个店员小姑娘买的，这才没几日就要被狗子掏了个底朝天。

年假的最后一天，关沐打算带小区里最黏他的那只黑狗去洗澡，先洗小黑，过两天他得空再带另外两只去洗。当然小黑非常抗拒洗澡，算是给它洗澡的补偿吧，关沐每回带它去洗澡前，都先给它些零食吃吃，算是补偿。

下午的日头正烈，关沐拿着鸡肉干下楼，被明亮阳光刺得眯起眼睛，他往喂狗子常坐的石凳走去，那儿背靠一颗大树，阴凉得很。

他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走近方才看清是楼上的女孩，她常喂食小区里的流浪猫狗，关沐没成想这样巧，她今天也来喂小黑。小黑已经先吃上了零食，它半伏在女孩膝前，把鸡肉干咬得“咔擦”响，见到关沐将鸡肉干吐到地上，朝关沐精神地叫了两声。

两人同时被它逗笑，关沐低头询问女孩的意见：“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女孩看他手上提着的鸡肉干袋子，点头摸上小黑脑袋，“你又有好吃的了哦。”

关沐才坐下，小黑已经嗅到他手上的鸡肉干，湿润鼻子在关沐手背蹭出小串湿漉痕迹。关沐把袋子打开掏出一片大片些的喂给它，随口问道：“你的猫呢？”他自觉跟女孩还不太熟，语调带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它啊。”女孩笑起来，指向楼上自己卧室方向，“它在房间里，要是带它下来再喂其他的狗狗，它可要不高兴挠我。”

关沐也笑了一声，看在小黑嘴里被咬碎的鸡肉干，沉默半晌又问：“上次见你喂的那只橘猫，这几天你还见到他吗？”他在见到女孩的第一眼就想这样问，说出来松了一口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