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泽用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维持着战立的姿势，他很清楚他的身体和能力，从第六张的时候其实他就撑不住了。

钟九离把符咒一丢，没说什么，半响，他道：“你不必勉强自己。”

叶云泽惨白的双唇翕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他刚一动就脱了力，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赵一诺惊慌失措的喊了出声，“师兄！”

金南陵连忙把人扶到沙发上，从他身上找到药，赵一诺也及时倒了水来。

吃过药之后，叶云泽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些，他勾起嘴角，勉强带出一点笑意，“抱歉。”

钟九离直言道：“你需要好好休息。”

叶云泽垂着眼帘，脸上永远挂着那淡淡的笑意，仿佛那是戴在他脸上的一张面具，只是戴得时间太长，这面具似乎已经永远也摘不下来。

他也明白，他需要的好好的休息，可是作为叶家唯一的子孙，他有责任肩负起这个重担，他没有时间去当个病人，就像他没有选择的命运一样。

从书房走出来的宋辞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诧异走了过来，见叶云泽面有病态，连忙问道：“他怎么了？”

众人却默契不语。

叶云泽平日虽然看着性情温和，实则极其要强和矜傲，否则也不会强撑着画完这十张符，他更不会愿意让人看到他病态的一面。

稍稍缓过神，叶云泽便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赵一诺倒是机灵，她连忙拿起东西，拉着金南陵追上叶云泽：“叶师兄，我也要回去，你送送我。”

宋辞望向钟九离，追问道：“怎么回事？”

钟九离摇摇头，他知道的不多，叶云泽也不大会和旁人透露这些。

“他身体不好，我劝过他，看来他没有听进去。”

关凌彦想起一些传闻，“叶家就他一个孙子，将来必定是要他来继承白云观的。所以他爷爷对他很严格，他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

宋辞皱起眉头，“也就说他家里人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不阻止他，还让他继续这么操劳？”

关凌彦点了点头，“好像是的。”

☆、第四十二章

关凌彦眼看钟九离就要离开，连忙叫住了他，犹豫问道：“我的符咒，有什么问题？”

钟九离脚步一顿，眉头贼蹙，也不转身，冷淡而刻薄的说道：“你画的是符？”

钟九离向来不知道何为客气，他也不刻意讨人嫌，然而他一开口，必定能让人恼羞成怒恨不得和他拼命。

实话向来不好听，尤其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实话。

关凌彦楞楞的站在原地，脸比叶云泽晕倒的时候还白。过了会他缓过神，怒火涌上心头。

他死死盯着钟九离远远离去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和他比试一番，不过仅剩的理智告诉他这是自寻羞辱。于是他低着头大步的离开了钟家，心中暗道，他再也不来了。

然而第二天，关凌彦还是磨磨蹭蹭的来了，像极了不愿意上学但是又被家长逼着送进学校的学生。

他昨天把自己画的符咒翻来覆去的看了一晚上，没觉出什么不妥。于是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去找钟九离理论一番，然而一想到他的‘垃圾论’又退缩了。

于是他腆着脸去找赵笃之。

他先是把自己的‘试卷’交给赵笃之看了看，看是否真如钟九离所说的那么不堪。

赵笃之和平常一样，夸了两句。

于是关凌彦义愤填膺的把钟九离的话复述一遍。

谁知赵笃之竟然丝毫不意外，他道：“既然他肯骂你，那说明起码你还能入他的眼，你就跟着赵一诺他们蹭蹭课，好好学。”

关凌彦不敢置信的喊道：“师傅！”

赵笃之掏了掏耳朵，懒洋洋道：“虽然师傅觉得什么挫折理论都是狗屁，人生苦短，享受都来不及，傻子才去自讨苦吃。但是你要想有所成就，就只能自讨苦吃，没有别的办法。钟九离的话虽然难听，对他来说确是实话，你的符在他看来就是垃圾。所以你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在他眼里，好多人连垃圾都算不上。”

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关凌彦，眼神慈爱，“你爷爷把你送来的你才这么点大。”他比划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什么也不懂，就知道跟在我屁股后面师傅师傅的叫。我那时候想啊，你才这么小，能学什么。可是后来你大了，我还是舍不得对你严厉。我就想，师傅这么厉害就够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徒弟就够了。是我忘了，你也有想飞的一天，你更不会愿意被人踩在脚底下。”

关凌彦一怔：“师傅，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