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不置可否,待鎏英与离川离开后,看了一-眼旭凤,道,“你二人...”
旭凤大方的握住润玉的手,“是。
魔尊一片了然的神色,和缓了声音,“这样也无甚不妥。”
旭凤抬眼望向魔尊,他的生父,发现那一向凌厉冷酷的眼睛里全然的理解与温和,“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魔尊看了看两人握住的手,“条条框框只可困住那庸碌之辈。大丈夫俯仰天地,但求本心。余者概不必放在心上。”
润玉深深震惊,此言豪迈壮阔,实乃一代枭雄。
旭凤在魔尊的眼中,竟依稀寻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原来那天生的桀骜,早就流淌在不可断不可灭的血缘之中。
“谢谢你。”旭凤轻声说道。
魔尊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听着旭凤这主动的三个字,如获至宝,“怎还言谢,夜神如此为你,我便看在心里也是喜欢的。”这话有些不伦不类,显然是激动言语。旭凤想了想,将茶杯往魔尊跟前推了推。
魔尊喜的不管那茶是不是刚倒上的,端起来就喝,被烫到了也毫不在意。
润玉心里颇为安慰,暗中握了握旭凤的手。
魔尊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道,“我已经让鎏英把整个三层包下来了。你尽管在此踏实居住。
旭凤反倒有些不过意,“不必如此。”
魔尊摆摆手,“你不必管这些。好生炼化你的仙骨。也好叫我,我们安心。”
润玉看了看旭凤很是动容的脸色,心里着实为他高兴。
“长者赐不敢辞。如此一来,我也可安心回天界了
“说来,”魔尊回过头正色道,“夜神往返天界与妖市,还需多加小心。”
“我让彦佑变作我的模样暂居璇玑宫。”润玉皱了皱眉,“不过这也不是长法。”
魔尊轻哼,“便是让那太微知道旭凤还活着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做出何等龌龊之事!”
润玉轻笑,“魔尊大人必能护得旭凤周全,润玉深信不疑。只是,”他看了看旭风,“隐瞒此事,并非是怕。而是要为旭凤考虑。”魔尊看了看旭凤。
旭凤垂下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尚无此打算。且叫神魔两界都消停几日吧。”
魔尊看他瘦削面容,沉声道,“过些时日,我可收你为义子。如此你在魔界便有了身份。即便传到天界,他能奈我何?无非大战一场,我正要与他做个了断!”
旭凤看着魔尊,正色道,“不可。神魔止戈,善莫大焉,怎可因我一人之故让那生灵涂炭,我宁可隐姓埋名做一闲人混迹。”
魔尊拧眉,“怎可如此颓丧,你是我魔尊嫡子,母亲又是上古凤族,若没名没分,草草一生,将来我身归混沌,有何颜面去见你的母亲?!”
话一出口,魔尊自觉有些过了,重重叹了一口气,背过了身。
润玉站在魔尊与旭凤之间,安静的看了看他两人,没有讲话。
荼姚,是这对父子之间最沉重也是最亲密的话题。旭凤先时在天界,天帝作为他的父亲,对他的教育从来都是要戒骄戒躁,百炼成钢;母亲也是整日教导他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还从来没有人像魔尊今日这般,教他要真情真性的活着。
就在魔尊以为旭凤再也不愿与他讲话的时候,旭凤轻声说道,“我不知该以何身份继续活下去。”润玉悄悄退到一旁。
“旭凤,我不知你在天界的时候,是怎样看待我们魔界的。我也不知我今日有没有资格对你说这一番话。但是,来这世间走上一遭,尝尽各种味道,是为快意!任他风吹雨打,我在岿然不动,是为大丈夫!来自来,竭自竭,何人敢掌我缘生缘灭,润玉与旭凤对视一眼。
此言傲骨铮铮,大开大合,比那天界道貌岸然想神仙强上百倍不止。
对于旭凤而言,自知晓身世之后所有的慌乱与迷茫,自此全部烟消云散。
旭风一时心潮起伏,凌空变幻出了纸笔,飞白体潇洒俊逸,笔走龙蛇。写了三行之后,旭凤略一停顿,将笔递给了润玉。
润玉细看前文,眉峰舒展开来,提笔补上最后一偈,旭凤随手一挥,一道金白相间的光芒打在墙壁,上书
凡劫做流转,六道不是经。此乡心安处,愿唯三生情。毕此生平后,入得涅粲行。朝来随暮去,烟雨任生平!(注2)
魔尊拊掌大笑,“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儿子哈哈哈!
旭凤回过身,恭敬行了晚辈大礼,“旭凤疏狂悖拗,听得您一番言论,方知井底之蛙,画地为牢。如今醍醐灌顶,涅粲重生,拜谢您的再生之恩!”
虽他仍是难将“父亲”二字启齿,但于魔尊而言,己经足够了。
他紧着上前一步,一把扶起旭风,“好孩子,我知你必一点就透!莫跪我,快快起来!”
润玉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精光大盛:凤凰涅粲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