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彦佑汗颜。

这个孩子性格非常奇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随了谁，那一张美丽的小脸儿一天能变一万次，说喜就喜，说愁就愁，招呼也不打的。偏偏他皮相又生的极好，嬉笑怒骂皆如画，让人也不好说他什么。

“哪能啊，我主要是来找你的。润玉嘛，我不过是顺带问问。”

朝风那神似润玉的眼睛挑了起来，露出润玉永远不会做出的活泼神色，“既然彦佑这么说了，我便信！”

这个小人精，不对，小神精，也不对，这个，这个……

算了算了，彦佑觉得脑壳有点儿疼。

邝露捧了茶上来，朝风接过来又亲自递给彦佑，顺势就坐在了他身边，“彦佑今日可是又给我带来好看的话本了？”

彦佑饮了一口茶，满意的点点头，“好茶好茶。你说话本啊？带了带了！”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本书，塞到朝风怀里，“再来一杯！”

朝风一面又亲自给他斟满茶，妥帖的放在他手心，一面打开那话本，书名《回首阑珊》。

朝风粗略瞧了瞧回目，“嗯，是两个男人的故事。写了些什么？”

彦佑挤了挤眼睛，“好东西，你且慢慢看着就知道了。哎，你这茶叶给我带一些啊。”

朝风转了转眼睛，道，“这茶叶一直是放在流光碎月瓮里的，单独带出去怕是跑了味道。彦佑常来，我也常往洞庭去瞧你，如此可好？”

彦佑咕嘟咕嘟又喝完一杯，伸着手等着朝风续茶，“也有道理。”他瞟了一眼朝风手里的书，又看看少年郎玉树临风的模样，嘿嘿一笑，“你如今也大了，需知这人间嘛，有四大乐事。”

朝风微微一笑，续了茶水，道，“愿闻其详。”

彦佑伸出四根手指，“吃！喝！嫖！赌！”

朝风心里暗笑，面上却露出一副懵懂又惊讶的样子，状似无意的一把握住彦佑的手，“从未听过！彦佑何不详细与我讲讲。”

彦佑痛心疾首，“你看看，你这两个爹，一个古板，一个寡淡，你都多大了？连这个都不知道！”

朝风暗自好笑，我两个爹爹一点儿都不古板，更不寡淡，你没见过而已。

彦佑端出一副长辈的模样，拍了拍朝风的肩，“他二人倒是en爱有加，却倏忽了对孩子的教育，令人发指！莫慌，这都包在我身上！”他拍了拍胸脯，“正好今日他们都不在，走，我便领你下界转上一圈！好好教教你什么叫人生四大乐事！”

此时的彦佑还不知道，带着朝风下界，会彻底改变他接下来的蛇生。

正值人间清明。

润玉还记得自己在太湖湖底的时候，血快要流尽，冷到极致的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记起那天是自己的生日。听闻凡间的清明，是祭祀和扫墓的日子。那时的润玉便想，自己受这么多苦，是不是因为生的日子不对。从那时候起，他便刻意的忘掉了自己的生日原是清明。

青石板的路面，有袅袅婷婷的少女头戴杏花，撑着油纸伞缓缓行过。

旭凤瞧了瞧润玉发丝上的水珠，“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要撑一把伞？”

润玉轻笑了一下，“我是不怕雨水的。但是看起来，”他凑到旭凤耳边低声道，“这样湿漉漉的走在人群中，有点显眼。”

旭凤瞧了瞧周围人群投在他二人身上目光，全部过滤为对润玉的窥伺，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几步走到一个僻静角落，幻化出了一把巨大的青绸伞，举到润玉头顶，“下来的匆忙，忘记跟水神交待一声。雨天恁多不便。”

润玉失笑，“凤凰岂不闻‘清明时节雨纷纷’之言？”他信手缓步，深深吸了一口湿润微凉的空气，“如此方有意趣。”

旭凤点头笑笑，“润玉说的是了。”

忽而有一个脆生生的女声道，“二位公子，可要买花吗？”

两人一低头，见一小女娃一袭紫色衣裙，十几岁模样，黑发盘成一个蓬蓬的发髻，斜插藤条发钗，脸圆嘴小，一手撑着伞一手挎着小花篮。

润玉温声道，“小姑娘这花价值几许？”

小女娃儿咧嘴一笑，仰着头好生端详了润玉一番，“鲜花儿配美人儿，若公子要，我便赠与公子了。”

旭凤挑了挑眉，将伞递到润玉手里，蹲下身子看着小女娃儿，“小姑娘此话前后不通。你这花，到底是来赠还是来卖的？”

润玉正奇，为何旭凤要为难一个小女娃儿，却见旭凤抬手一挥，竖起一道透明的屏障，将他三人与外面隔绝，沉声道，“班门弄斧。还不现出原形！”

那小女娃一声轻呼，头上发钗落地，长发倾泻，浑身缠绕着淡紫色光芒，扑通一声便跪下了，“仙上饶命！我是花界的葡萄精，下得凡间报恩。路过此地偶觑仙资，只想结一段善缘，并无他意啊……”

润玉瞥了旭凤一眼：怎这般不知怜香惜玉。

旭凤回瞪：我何时又要她性命了，是她自己胆子太小了。

润玉上前将那少女扶起来，微微一笑，“这位仙子不必害怕，我们也不过是区区散仙。”

那小葡萄眨眨眼，“散仙？不会啊，你们长得这样……锦觅姑姑跟我说过，神仙，长得越好看，灵力就越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