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随了主人的气质吧,清冷如霜,不染埃尘。当初唯一的那点暖意,也随着那个人的离世,一点点地淡去了。
“上元仙子,陛下请见。”
邝露点点头,随着仙侍迈入了殿内。
润玉似乎刚刚宣了她就给忘了,邝露站在一旁候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想起来,从满桌的书案里抬起了头。
“今日怎么有空来?”润玉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回禀陛下,人界的天文历法已校对完毕,特来呈给陛下先行阅过,若可行,邝露再行修订其他各界。”
“这么快?辛苦你了。”
“为陛下分忧,邝露并不觉得辛苦。”邝露微笑道,“倒是陛下,好像又清减了。”
润玉一愣:“是吗?”
“嗯,六界都道陛下手段非常,半年时间便政清人和,万象更新,却不知陛下为此耗费多少心神,不眠不休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陛下,您该对自己好一些。”
对润玉,邝露早已没了最初的那股执念,可是只要看到他,就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只因为,他太苦,而那些苦,只有她才懂。
润玉幽幽道:“先帝和荼姚在位时,积弊太深,再加上半年前一场内斗,百废待兴,不下点力气,又何谈革故鼎新。”
邝露开口前便知她说了也是白说,此刻也只能轻轻叹口气。
忽然润玉像是想起什么,问道:“有人将我即位的消息告诉荼姚么?”
邝露一愣,随即摇摇头。
她原以为陛下即位后会立即杀了荼姚,没想到陛下却像全然忘了这么个人,怎么今日突然又想了起来?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邝露便告退了。
邝露走后,润玉召来天兵吩咐了两句,又过片刻,他起身向临渊台行去。
临渊台上,荼姚正襟危坐,泰然自若,反正再怎么差,也不会差过婆娑牢狱了。
润玉迈进阁内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
初即位诸事繁杂,竟将她给忘了,让她多过了半年的好日子,就不知一会儿她是否还能如此悠闲。润玉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荼姚看见是他,也不惊讶,反倒冷笑道:“你是来看本座笑话的是吗?”
“若说母神如今只是个笑话,那我倒是要恭喜母神了。”
“你别得意得太早了,等旭凤当上天帝,他一定会接我出去,到时有你好看。”
事到如今,这个女人竟然还是如此地嚣张跋扈,润玉简直想仰天长笑。
“恐怕要叫母神失望了,母神你有所不知,半年前,旭凤在我的千岁寿筵上,兵变失败,被一刀刺中精元所在,当场灰飞烟灭了。然后,父帝痛心不已,自毁元神,也跟着身归天地了。”
润玉仔细观察着荼姚的表情,没想到她愣了一下后却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润玉,你当本座是三岁小孩吗?已经上了你一次当,还会再上第二次?说吧,这次你又有什么目的?是栽赃,还是嫁祸?你想要我认什么罪,不如直说。”
“认罪?”润玉笑道:“我不需要母神你认罪,因为你有什么罪,如今都由我来定。”
“你什么意思?”
“母神你看看这是什么?”润玉伸出一只手,须臾掌心跳动着一簇火焰,那火焰外层金黄,往内却呈七色。
荼姚倒退两步,惊恐地睁大眼睛:“帝炎?你,你为何会有帝炎?”
“那自然,因为我是天帝!”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旭凤……陛下……你骗我……”荼姚摇着头,不断地重复着,可天帝独有的帝炎之火却由不得她不信。
忽然她一下子扑上来,揪住润玉的前襟:“你对我有什么怨气,也不该加害旭凤,旭凤何辜?”
“是,旭凤是无辜的!”润玉将荼姚一把推开,咬着牙道:“可是我母何辜,我子何辜,母神你当年出手杀他们的时候,可又曾想过?那甚至是旭凤亲生的骨肉,母神,你可又因为旭凤,有过一丝心软?”
“可那都是我的错,旭凤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为什么要杀他?”茶姚哭着哀嚎着,“你难道忘了,在紫方云宫里,他为了护着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他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我这个母神,就是为了你!你怎么忍心杀他,你怎么忍心!”
【母神,今日如果您非要置兄长于死地,就请连孩儿也一并杀了吧!】
【也罢,母神狠不下心,那孩儿便自己动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