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挥了挥手:“罢罢罢,因为你我损失了一名爱将,我是不是应该学那刘玄德把你摔地上去!”
他口上虽然这么说,但当他被关羽围困的时候,还是把解救曹仁的任务交给了曹植,只可惜曹植当时正跟甄宓喝酒聊天,酩酊大醉,舌头都捋不直,更别提带兵救人了。
潘岳心下感慨,作为父亲,曹操给了曹植一次翻身的机会,但他浪费掉了,从此便再无翻身之日。他再以手一划,时间来到曹操去世之后。
此时曹丕迫不及待地预备继位,他兑现了给甄宓的承诺,封曹叡为爵。事情尘埃落定,但甄宓终日寝食难安,她找到郁郁寡欢的曹植,终于将一切向他和盘托出。曹植怒极反笑:“你好……你真好……甄宓,你骗得我好苦啊!”
甄宓流泪:“植哥,你听我说,我确实是有苦衷的。现在曹丕当了皇帝,他不会放过你的!我答应他事情结束就离开邺城,再也不回来……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曹植摇头:“我是魏国子民,脚下的土地是父亲一寸一寸打拼出来的,我走的每一步路,都沾着子民的血肉。离开,我又能去哪里呢?”
甄宓哀求:“植哥,我知道你有鸿鹄远志,是我一手毁了你的前程。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可曹丕他生性多疑,你一日留在这里,便一日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们可以一起远走高飞,离开他的掌控,到时候还怕没有翻身之日吗?”
曹植沉默半晌,道:“也罢,有你就够了,这皇帝谁爱当谁当去吧!”
甄宓喜极而泣,紧紧地抱住了他。
二人商议一计,甄宓服药隐去气息,装作暴毙身亡。待灵柩入土之后,曹植救出甄宓,顺着洛河便可悄无声息地乘船离去。
甄宓遗体入土当晚,本该静静躺在棺材里的甄宓却与曹植手牵手藏在一艘小船中。月色温柔,甄宓的心就如这晚的月色一般,她的人生从没有这般快乐过,她终于能守着一个她爱的人过上简简单单的日子了。她正盘算着身上带的盘缠够不够买一套稍大的宅子时,客船却“轰”地一震!
她和曹植俱是一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下重重的撞击,两人竟被这冲击力撞得横滚出了客舱。眼前陡然出现一条凶恶丑陋的巨鱼,此刻正露着锋利的牙齿,试图跃上船舷。
曹植大叫道:“倒霉!碰上鬼鱼了!”
溺死水中的人,尸体没有被打捞起来,浓重的怨气影响了水域里的鱼,就会化成鬼鱼。他们碰到的这条鬼鱼体格极其庞大,大半躯体藏在水下,只露出一片腐烂的脊背。这鬼东西疯狂地撞船,竟是不把他们撞下水来不罢休。
曹植强作冷静道:“甄宓,这鬼东西盯上,不见点血它绝不会罢休。你水性好,我牵制住它,你速离开!”
甄宓咬着牙道:“不……我和你一起!”
倏忽间,那鬼鱼窜起老高,直扑甄宓而去。电光火石间,曹植一拳击中这奇丑无比的鱼脸,被带刺的鱼骨擦出好大一条血口子。情势危急,再不等人,曹植抓着甄宓的肩,急道:“那你在船上等我,我去把它们引开!”话音刚落,整个人跳入水中,他猛地推了一把船,让它顺流而去。他手上有伤,血腥味引来了更多的鬼鱼,甄宓眼看着曹植与她愈行愈远,漆黑的水里鬼鱼搅起滔天漩涡,围着他转。
甄宓流着泪,疯狂喊曹植的名字,喊得嗓子嘶哑,可那边一直没有回音。她又冷又怕,蜷缩在客舱的角落里,突然,船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甄宓的世界天旋地转,她头痛欲裂,浑身无力。
腐臭味充斥了整个船舱,甄宓紧张地环视这个狭窄的船舱,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像是蒙了一层灰布一样灰扑扑的。她抬起手,想努力找个焦点,映在她眼前的却是一个腐烂了的手掌。她突然寒毛倒竖,因为她闻到这股腐臭味正是从她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船震动地更剧烈了,她手脚并用地爬出舱门,外面聚集了十几条鬼鱼,看到她出来,撞得更加激烈。
一条鬼鱼飞上来狠狠咬中了甄宓的肩膀,生生撕扯下好大一块血肉,甄宓痛得直叫,从她喉咙里发出的竟是野兽般低哑的咆哮。她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视线越发模糊,她用力地揉眼睛,眼角流下血来也毫无知觉。她想到为了伪装暴毙,曹植喂她服下的药丸,只攻击她却不攻击曹植的鬼鱼,而脑中隐约想起洛河中有一种专食腐肉的塘鲺,原来……她早就死了……那所谓的鬼鱼,只不过是把她当作了食物。
她脑中走马灯般的回忆起和曹植耳鬓厮磨的日子,那罐等了许久的酸梅汤,以及她悲凉的一生。
甄宓啊啊地大叫,却发不出一句人类的声音。她哆哆嗦嗦地从船上爬了起来,纵身跃入了漆黑的水中。
漫无边际的黑暗瞬间将潘岳包围,水呛入肺腑,肺部火辣辣地疼痛和窒息,水中的鬼鱼一拥而上,撕咬甄宓的身体。而最令潘岳痛苦的是,甄宓心中陡然而生的绝望和仇恨。为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我是注定被人舍弃的那一颗棋子?你们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要如此对我?我有什么错?!
愤恨与不甘化作一团黑雾,轰然卷起,将附近的鬼鱼通通笼入暴风眼中!潘岳只觉自己的魂魄在这滔天引力之下几乎也要被吸进去了!
这时,从腰间佩戴的玉佩上传来宛若爆炸的敲击声,声波将他整个魂魄震了一震,潘岳猛然惊醒,拼尽全力地握紧玉佩,向那声音的源头划去。
眼前一黑,再睁眼便是杨荣积紧绷着的一张脸,急切问道:“如何?”
潘岳神游太虚,此刻有些虚弱,眼珠转了一圈,发现杨容积紧紧握着那半块玉佩,手指不住地颤抖,疑惑道:“你的手,怎么了?”
一旁围着的石崇耸肩道:“还不是为了唤醒你,差点把河给炸了。”
杨容积将手指缩回了衣袖,面无表情道:“不碍事。”
就是这种表情!潘岳从他的脸上仿佛看到了前世的杨容积,永远是衣冠整洁,容不得丝毫瑕疵,咬碎了牙也绝不失态的样子,不禁笑道:“疼不疼?”
石崇登时炸毛了:“怎么没人关心我!你个没良心的!”潘岳一看,果然,石崇的手也同样发着抖,甚至有点焦糊味,只得连连道:“谢谢你们!都怪我,差点陷在那鱼尸的情绪里出不来。”
石崇吸了吸鼻子,满不在乎道:“嗨,我们没办法直接通过玉佩召唤你,只能以两人的法力同时相对轰击它,幸好老子今天法力充沛,不然就被老三一掌轰死了!算了不说这个,你快说说在那鱼尸脑壳里看到什么了?”
潘岳胸中尚且残存着甄宓的悲伤,神色黯然,便将他所看到的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听完,众人皆是哗然。
“也就是说……”石崇的眼睛瞪得像个铜铃,“甄宓吃了一种药,试图假死和曹植私奔,但实际上从吃了药那刻起她就已经死了,然后就变成了这条大鱼尸?”他一脸三观尽毁的表情道,“不是吧……这剧情也太狗血了吧!”
杨容积道:“我知道西藩有一种药,叫做腐骨化尸丹,服下会昏迷几日,这几日内若及时服用解药,人还有的救,不然就会化为活尸。”
“所以是曹植害死了她?”石崇仍然一脸不可置信,“那可是曹植啊!他他他……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作者有话要说:
甄宓死亡未解之谜,至今仍是众说纷纭啊。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