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恩点点头，伸手把胡盈月抱了起来，却突然眼前暗了下，这才想起自己也中了毒，“……有解药吗？”

“解药在马车的暗格里，那个暗格就在……”胡盈月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一道剑光已然朝着他们二人劈了过来。

帝恩抱着胡盈月慌忙闪开，谁知第二剑紧跟着就来，幸好此时这杀手的力量和速度已经被大大削弱，帝恩这个同样中了少许毒的战五渣才能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狼狈地躲开他的一剑又一剑，“怎么回事？他是能看见还是能听见啊？”

“他咬了舌尖，吐了些毒血，再加上剧痛，会让他五感暂时清明几分。”胡盈月说着看了眼帝恩身后，“不能再退了……”

帝恩也扭头看了眼，身后是断崖。

广懿庵所在的这座山虽小，但山后却紧挨一处深不见底的绝谷。

也就是说，若有人从这断崖掉下去，应是必死无疑的。

“……咱们赌一把吧？”帝恩突然道。

胡盈月看了他一眼，“好。”

帝恩便又退了一步，站在那断崖边，故意大声道：“看，他要力尽了，我们有救了……”他话音未落，那本在大口喘息的杀手猛地又提剑刺了过来。

眼看就要刺中时，帝恩忽然身子一侧，那杀手去势不止，眼看就要冲下断崖，却在最后关头生生稳住了身体。

帝恩一看，立时就要抬脚去踹，胡盈月却先他一步在那杀手背上推了一把。

杀手身子开始朝断崖倾去，却猛然回身一把抓住了胡盈月还未缩回去的手臂，而他向下倾倒之势不止，便连带着胡盈月和一脚似抬未抬根本站不稳的帝恩一起掉了下去。

帝恩睁开眼时，已身在狭小的传送间内了。

看着面前再熟悉不过的彷如气泡一般的波门，帝恩呆了呆，他到底还是先主人一步回来大本营了……

“哥哥，咱们该出去了，不能一直占着传送间的。”一道青涩略带机质的嗓音突然在帝恩头顶响起。

帝恩抬头，就见头顶正漂浮着一个拳头大小、散发着白色柔光的团子，他眨眨眼，“9901？”

“是我，哥哥。”

“也对，你是独立个体，在大本营自然不可能继续待在我体内……”帝恩低眼看了看自己仍处于拯救者模式的身体，下意识地撇了撇嘴，抬脚走向波门，“以这幅模样回大本营，还是第一次……感觉好怪。”

穿过波门时，只觉得周身一凉，眼前的景色已迥然不同。

巨大明亮的圆形厅堂，周遭宛如星河般的冰晶墙面上按螺旋顺序排列着近百扇波门，越靠近下方的波门闪烁地越频繁，不停地有各种模样各种款式的拯救者或进或出。

在厅堂的正中，矗立着一根硕大的金色光柱，光柱向上一直穿过时刻变幻着的高高穹顶，在那里，一列列银色的数据流由柱身表面极速坠下，从远处看，像极了一件嵌着丝丝银线的极致艺术品。

在金色光柱周遭百米范围内，正分散立着许多拯救者，他们纷纷一言不发地面向金色光柱，眼中神色或专注或严肃，像是在浏览、挑选什么的样子。

在金色光柱百米范围外的更大空间内，则显得相对嘈杂了许多：这里地面、空中都散布着无数精致的茶座软榻，大部分拯救者都会和相熟的朋友聚在一起交流上一次任务的经验和趣事，也会有拯救者就地摆摊，贩卖从任务分世界中带回来的乱七八糟的“特产”，而在一些偏僻的角落处，还能看见某些任务不顺利、积分已接近被驱逐临界值的拯救者在用“特殊”手段为自己挣积分……

这里，便是大本营的第一层，初零大殿。

帝恩却突然想起了墨台礡曾经对这里的评价——初零大殿，其实更像是一个真实世界的小型缩影。

大殿内的每个拯救者身边都毫无例外地漂浮着一个周身散发柔光的团子。

仔细看便会发现，这些光团共分为三种颜色，分别是白色——代表初级AI系统、黄色——代表中级AI系统、红色——代表高级AI系统。其中白色光团数量最多，大约有五、六百的样子，红色光团最少，只有几十个，而黄色光团的数量则居中，有二、三百左右。

当帝恩出现在波门外的那一刻，初零殿内的所有光团立时整齐划一地朝他“看”来，动作一致地仿佛被主系统命令了一般。

一时间，近千道“目光”集身，帝恩微微一怔，随即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近千光团同时沉默了下，又整齐划一地扭过身，跟着各自主人该干嘛干嘛去了。

因为AI系统的外表并没有五官或是肢体结构的划分，所以对于刚刚团子们的集体异常，拯救者们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可9901却有些好奇，“……哥哥，他们真的不会说么？”

刚才，就在帝恩抬起手指的同时，一道拯救者们看不见的信号波瞬间覆盖了整个初零大殿，所有的AI系统同时接收到了一句，来自那位站在C级波门前的S级AI的意识信息——【不要说。】

不要和谁说？自然是他们各自的主人，那些拯救者了。

身为仅有的几个S级AI之一，被低级的AI团子们围观，帝恩已经毫无压力地习惯了，但若是被那些五花八门的拯救者们围观，帝恩光想想就觉得承受不来……

“我在这里，他们应该不会说，可若是我离开了——”帝恩耸了下肩，无奈地笑了笑，“我猜，现在‘呦呦团子大联盟’里肯定已经炸天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