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云相国!哈哈哈哈……贬贬贬!他娘的!”
云官褪下官袍,俯仰生姿,倾国风采皆落入唐文君眼里,云官转身离去。唐文君回神,发丝扫过的鼻尖依旧存留着那人的气息。
果然是一尘不染,两袖清风,真是权位玷污不得的主儿。
唐文君惜才,倒还犯不上三顾茅庐的地步。这个云官,定是领悟了朕的用意,故意犯下过错向朕施压,如此一来,朕不得不将他贬为庶人。
还真是看得透彻:即使是君王也无法随心所欲啊。
此后,左右丞相权力合并,暂由前右丞相所管,而三部尚书则分由心腹大臣暂管。
“这小子一走了之倒好,留朕一堆烂摊子。”唐文君勾了勾手指,示意小太监过来:“传令下去,朕要人寸步不离跟踪云官,一寸一里,一日三次,仔仔细细汇报给朕。”
唐文君戴上龙帽,大步向外走去:“他既无骨肉至亲在世,总有恩泽者,凡是有迹可循的,皆给朕查个寸甲不留!朕要他将功补过!”
……
唐文君安排的密探暗中监视云官的一举一动。云官没有立即离开南都城,而是折扇一开,兜兜转转去了徐尚书的府上。
徐老尚书的宅子邕江而居,算不上雕栏玉砌,倒可说是阶柳庭花,雅俗共赏。
是夜,圆月高悬,江面粼粼,天水合一,静影沉璧。
昔时丞相登门造访,徐尚书略有惊讶。
“哦?云大人,哈哈……不知是否有兴与老朽对弈一局?”
云官悠悠坐下,却一眼没看那棋局:“大人焉敢当,云某只是一介庶民。”
徐尚书尴尬笑了,云官降至平民,他应该高兴的才是,二人本就职有重合,而云官偏偏得宠至极,这便使徐尚书这个存在黯然失色了。可是此时,总觉有诡异的气氛压制这种愉悦,空气凝固。
徐尚书抬头,却见一张风情万种的脸,像露水点缀的桃花,一时间竟幻觉叠出,内心悸动一瞬。
二人各于棋盘一侧,一老一少,一官一民。
未几,云官轻启朱唇:“云某深居朝政,想来七年有余。我本太子谋臣,圣上清扫太子权场时未革我的职,本就皇恩浩荡,后加封丞相,云某勉力奉旨,自当鞠躬尽瘁。近来身负顽疾,恐有嫌思绪,未能正确抉择,本有称病之意,又恐圣上不许,故出此下策,请求还乡。”
徐尚书自行下一黑子,寒嘘道:“云大……咳!云公子身体可好些?”
“有劳关心,人命天数,谁能知?”云官轻轻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徐尚书,“你我都是朝中权臣,都是为大成做事。我虽降为庶民,本该无所顾虑,然辗转不能眠,决心不留遗憾,将七年来的心血予一精明能干之人,想来想去,还是徐大人为好。”
徐尚书翻了翻这厚厚的本子,其内皆是密密麻麻的行楷,记述朝内朝外乃至国内国外的军事形势,不禁拍案叫绝。
宠臣自有宠臣的理由,云官只是把朝内明争暗斗的功夫用在审时度势上了。
云官的话有真有假,还是把徐尚书的心结解开了。
这一夜,徐尚书捧着这军书研究许久,隐约晦朔看出点门道,再斟酌如今形势,不禁寒毛颤栗,胡人已有来侵之意?
徐尚书当机立断请求未雨绸缪,扎兵防守。
谁料,胡人正与他们一样,静收边防,见成国带兵前来,以为对方有意开战,于是一鼓作气。成军大惊,也没想到胡兵来势汹汹,于是两军交战。
唐文君听说云官造访徐尚书一事,特地阅了阅那军书,偶然一笑,便让太监把那汗血宝马牵了出来,失笑道:“传密探,不必探了,随朕北伐。”
话一说出,便已经看出,又是那人设的套,又一次让他不得不如此。
即使是君王,也不能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