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金黄的暖光给人一种希望充盈的错觉,盘踞其下的事实却阴冷得骇人。
那天早上,你给了奥利维一个可以抵挡一次致死攻击的护符——为此还收到了康铎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当然,护卫队长本人并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不过他还是将它戴在了颈上。然后你们去了城西,因为那里有人举报说她的女邻居用死人颅骨做成了烛台。又一个被诬陷的女人,你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那些镇民什么时候才不再认为你们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一切有“女巫”嫌疑的人送上火刑架呢?
接着你应护卫队长的邀请去了他家里。
他们家不算大,但布置很有特色。一楼是铁匠铺,朝南面的墙上贴着一些纸条,应该是收到的订单,墙上还有一些铁质的挂饰,这些小玩意可能是男主人的爱好;二楼显然是生活用的地方,楼梯口的墙壁上还挂着两把长剑。奥利维的母亲是一位和善的女性,她为你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他的妹妹和弟弟一直围着你问一些古灵精怪的问题,他的父亲则在一旁呵斥自己那两个过于兴奋的孩子。
你实在不大会应付小孩子,但又不希望在奥利维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好在他适时地拉开了他的弟弟妹妹。这时候,你左手手背上的圣痕(那时候它还是半闭着的)灼痛了一下,非常的疼,却只出现了那么一瞬,甚至没有后继的余痛,让你不敢确定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或者是记忆出了差错。
圣痕灼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正思忖着,一个女孩抱着她的猫走进了一楼的铁匠铺,那女孩有着一头与你相似的银发,跟你一样将它们随意地扎起,拨到一旁。她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径直走到了烧热的熔炉旁,将猫咪丢了进去。奥利维的母亲、妹妹和弟弟尖叫起来,他的父亲从墙上取下一把剑冲了下楼。你站在楼梯上,分明看到了那个女孩朝你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与她的残忍行为大相庭径。
你感到头皮发紧,立刻唤起几支光箭朝她射去,光箭刺中她,发出噗噗的几声,小小的身影就倒了下去,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缩小,直到变成一个残破的人偶,上面还搭着几根黑山羊毛。
这是黑巫术!
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忆方才发生了什么:被烫死的猫,还有那女孩念出来的东西……那只可怜的猫身上大概带着奥利维一家的什么东西……如果你没想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血脉诅咒……也就是说跟这间屋子的主人有血脉联系的人都难逃一劫,除了戴着护符的护卫队长。
接下来的记忆有点混乱,也许是因为你不愿意记住其中的细节。你记得自己腰间的材料袋,以及沾着晶体粉末的指尖;写在泛黄书页上的古老咒语,以及配合咒文的手势;妇人和小孩的尖叫,以及从他们口鼻中渗出来血;物什破碎的声音,以及重物倒地的闷响……最后,画面停留在护卫队长红着眼跪倒在地上那一刻。
你交给奥利维的护符已经裂成了两半,尽管它被做出来还不过半天,它也尽心尽力地保护了它的佩戴者。你不知道为什么女巫们选择在今天发难,正如你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把护符交给奥利维一样。也许是因为她们再也忍受不了被压抑着的沉寂,或者是……一直制约着她们的平衡被打破了。
凭你当时的能力,你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复活护卫队长的其中一位家人,但他却出乎你意料地拒绝了。他当时是这样说的:这样的痛苦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现在,你自嘲地想,你可算有些理解这句话了。)
你将这件事告诉了康铎,然后你们通过反向施法,定位到了下咒者的位置。然而围捕时却见到了一个你们意想不到的人,就是你们那位本应待在神殿里的老师,在职大祭司纳甘。
纳甘,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提到这个名字时你还是止不住心里的愤怒。你曾经将他尊为老师和养父,他却在你十五岁的那年强’暴了那个对他充满信任的男孩。这个男人甚至在神像面前侵犯他,毫无形象地说着淫’秽猥’亵的话……后来被男孩的同侪撞见,同侪告诉了圣者,这些该死的事情才停了下来。但圣者无法用太重的刑罚处置纳甘,他只能将男孩从纳甘调离。
印象中的纳甘总是高高在上,对所有人都颐指气使的。而你们在辛布里见到他时,他却奄奄一息地倒在林地上,像一条被抛在岸上的鱼。他的额角有一个骇人的伤口,血正沿着他□□的头皮淌下去,身上的袍子破烂不堪,遍布着血污,右手手臂上血肉模糊,看起来像是被砸烂了。
他还没死,看到你和康铎时眼睛亮了起来,哀求着你们救他。如果躺在那里的是别的人,你们或许会救,而那是纳甘——事实上,你恨不得杀了他。从前你没能杀了他,是因为你深知自己实力不足,贸然行动等于将自己送到他手里。经过了两年多的苦修,你现在完全有能力杀死正常状态下的他,更何况此刻勾魂者的铁钩已经抵在了他额头上。
不……不……求求你……你走近纳甘,他哀求道。你握紧手中的剑杖,用光剑刺穿了他的心脏。在纳甘彻底死去的同时,你手背上的圣痕剧烈地痛了起来,像是被人用铁烙上去那样。等疼痛消失后,圣痕已经从原本半闭着的状态转变为完全睁开的样子了。
神殿有这样一条规矩:谁要是杀了大祭司,谁便可以取代他的位置。圣痕的转变代表着守护主的认可,你已经是新任的大祭司了。跟随着你们的圣骑士们朝你跪下,你在他们的簇拥中用神圣之火将地上的光头男尸烧成了灰烬。
“恭喜你,加比。”一阵沉默过后,康铎故作轻松地开口说,“我一直认为你来做大祭司才是最合适的……至于纳甘,据说他当初是偷袭了在养伤的大祭司沙杨才坐上这个位置的,现在他也尝到这个滋味了。”
当然,我没有要谴责你的意思,金发青年笑了笑,又说,我们该继续追捕女巫了,你该不会认为罪魁祸首就是纳甘吧?
罪魁祸首当然不是纳甘,但也没有那么简单。
你们循着空气中的能量波动追到了森林深处的祭坛,但你们已经来晚了。据辛布里居民所言,森林一直是个宁静安详的地方,而现下却渗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废弃已久的祭坛周围满是尸体,一个银发女孩与一头黑山羊赫然站在中央,脸上带着与四周毫不相称的盈盈笑意。她的手上还抓着一个女人的脑袋,被抓着的人狼狈地半趴在地上,你记得,尽管那个女人浑身是伤,但她还活着。
女孩的外貌和装束跟闯进铁匠铺的那个女孩相差无几。站在你身后的护卫队长拔出了他的剑,怒斥一声,打算扑过去,却在距离女孩不到10呎的地方骤然定住。
康铎迅速把权杖斜横在身前,你也架起剑杖,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那女孩却说话了。
不是我做的。她说,扯着手中女人的头发将她的脸面向你们:我已经帮你把女巫们都处理掉啦,您不用弄脏自己的手……加百列大人!
狗屁不是你做的!你当时这么喝回去,一时间忽略了她话里提到了你自己这件事情,那个咒术人偶的脸跟你长得一样!为什么要杀他们?!
啊……原来您是在说那个啊。女孩像是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即又一脸诧异地说:我只是在给您传讯息罢了,至于那几个人……大概是法术的副作用吧,反正也无关紧要,对吗?
对吧?她转头向手中的女人问。
“姐姐,”那头黑山羊忽然开口,竟然是一把甜美的、属于女孩子的嗓音,“我们应该对加百列大人说实话。”
好吧。银发女孩撇撇嘴,同时抬手挡住了康铎向她施去的神遣术,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土里土气的护卫……他怎么敢觊觎您呢!您是我的!所以我要杀了他!但是您竟然给了他一个护符,挡下了我的血咒,太过分了!
您为什么不看看我呢?我是那么地爱您!加百列大人!她激动起来,声音变得尖细刺耳,还有那个该死的光头!什么恶心的东西,他居然敢那样对您!他、他竟然敢亵渎您……!!!
她尖声大叫,近乎嘶吼起来:还妄图跟我套近乎!想得到我的力量!无上的父神呐……苏提亚才不屑跟这种垃圾在一起!我本来也想将他杀掉,但是您一定比我更生气……所以我才将他交给您!
“我知道,您一定很喜欢这份礼物!”说这句话时,她又恢复了正常的语气,甚至还露出了笑脸,看上去就像一个期待着夸奖的小女孩。
“天呐,姐姐。”黑山羊晃了晃脑袋,“你完全搞错了重点。”
在城里搞出那些事情的是地上这些女人,姐姐抓着的这个是她们的头头……黑山羊呶动着嘴唇,缓缓说道,我们过来只是为了纳甘,因为他想要跟我们合作……但是姐姐太生气了,不小心将他打成那个样子——哦,请收起您的咒术(这时候,你记得自己开始无法动弹,只能僵立在那儿,其余所有人也一样),加百列大人,凭现在的你们还打不过我和姐姐。
再见了,加百列阁下。女孩向你们(或者是向你)行了一个屈膝礼,黑山羊也朝你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注:
*尽管那时候小艾伦(就是康铎,有人记得他的名字吗……)和小加百列都有共同的老师,但是因为他们以后要处的职位不同,所以两个人学的神术有差异。就如现在,艾伦是金色主教,以后是要成为圣者,掌管整个神殿的;而加百列是大祭司,负责神殿的一部分事宜。代进现在RPG游戏里就是:艾伦和加比的一转是一样的,但是因为二转职业不同所以加点不一样(你看他们武器都不一样)……我真的在努力说清楚这个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