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不明白,彤姨都死了那麼多年,二位爸爸將她看得比誰都重要,今日竟然會拿她消遣原祈?
「隨便說說。」
這些都是童桐親身經歷過的,痛的刻骨銘心沒人知道,傷的萬念俱灰沒人疼惜,諷刺的是這些傷痛竟是她最愛的男人賦予她的。
「大哥,彤姨是不是原祈的那個未婚妻?」騰岳炎好奇地問。
何夕突然就來了興致,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我告訴你,我彤姨可是一個曠世美女,氣質出眾不說,經商手段果斷,是男人都恨不得敗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騰岳炎不屑地鄙視他看人水平如此膚淺,「誇張!」是男人他也看不上那樣的女人,沒誰能比童桐更好。
「真不騙你,還別說咱們家小桐跟彤姨倒有幾分相像。」
此話一出,二老突然就不淡定了...…
「哪像了?你彤姨跟小桐又不認識,也沒有血緣關係,怎麼就像了!」何元皓就是典型言多必失那類人。
何鎮東瞟了他一眼,餐桌下的腳無聲地踹了他一下,極重。疼得他憋紅了張老臉,還得齜牙咧嘴地笑著。
「就氣質啊,說話方式也有幾分相似,難怪我總覺得小桐身上有一股熟悉感。」
何鎮東淡定多了,不淡不鹹地說,「那時你還那麼小哪還記得你彤姨是甚麼感覺了,瞎說。」
「再小也已經國小都有記憶了,而且彤姨那麼疼我,我怎麼可能忘記她。」何夕抬起驕傲的下巴,「我找女朋友可是以彤姨為標準的。」
電話切斷的另一端,男人手中的琥珀色液體在酒杯裡劇烈晃動證明了他內心的焦慮,心愛男人的話猶言在耳,恐懼的窒息感充斥著他每一個細胞,他便開始感覺他的世界正一點一滴在崩塌。
當年的她真如鎮東所述的模樣死去的麼......?
炸藥的威力大到刨開她全身上下的肉,夢裡她的身體被炸藥炸得血肉模糊、焦黑惡臭,只剩下爛糊糊的碎末肉黏在骨頭上,大腿的肉也炸得稀巴爛,連著小腿都沒有一個地方是完整的,胳膊一條炸沒了一條剩骨頭接著筋晃著,還有她的眼睛炸飛了,腦殼都掀了,整張臉也炸爛了,空蕩蕩的眼眶留著黑紅色的血水哭著跟我說她好疼好疼,讓我去救──
何鎮東說的一字一句就像冷銳的冰錐子,狠狠刺進他的心臟,無限循環。
他是他最愛的男人,但在那刻他卻覺得那個男人宛如地獄上來替她索命的勾魂者。
原祈顫抖的手用力捏著酒杯,狠狠將手中的酒一口喝乾,企圖撫平不安的情緒。
他怕的並不是瑀彤回來索命,他真正怕的是鎮東知道了是他親手推她去死,他會怎麼看待自己,是不是更加厭惡自己,更不願見到自己了──
不!不可以,一定不能讓鎮東知道,讓他怨恨自己不如死了。
他將地上皺爛不堪的紙張撿起往廚房的爐火走去,全是當年恐攻相關的所有文件,有原先自己保存的以及莫名奇妙出現在屋裡的那份,這些通通不能再留,必須全部消失!
看著紙張燃燒殆盡在火焰中,他的心卻沒得到該有的釋然,而是更加重的罪惡。
童桐靠著酒精終得一夜好眠,往常喝了一杯白酒能直接挺屍二十四小時,今天凌晨五點就驚醒了,可恥的是驚醒的原因是做了春夢,太淫惡了,自己還...…
他低下頭看著地圖床單,一臉生無可戀的趴在床上。
春夢裡跟他那個的人竟然是昨天跟他告白的騰岳炎?!現在是神馬情況?夢見誰不好偏偏夢見他,全身被親遍摸遍,還被親的都是口水,太沒衛生了,最可怕的是被他壓在身下像煎餅一樣這樣翻那樣翻的,童桐蛋疼菊緊的覺得哪都不舒服了。
不知怎麼的,他嚴重懷疑再跟騰岳炎繼續同住下去,自己清白難保!
我去了,等等該拿甚麼臉見他?好尷尬,春夢的對象啊!艾瑪。
重點,現在怎麼辦?這張床單怎麼辦?洗衣機在屋外啊,天啊!他不想踏出屋外。
哀莫大於心死,童桐認命地簡單處理了自己身下,穿回昨晚丟一地的衣褲,再換一組新的床單,打算趁著還早進行毀屍滅跡的行動。
扒下來的床單抱在手上,飛般速度趕緊將它丟進洗衣機裡清洗,洗衣機開始運轉的那刻,童桐像得到救贖一般瞬間滿血,開心地完全忽略了客廳裡沙發上有一雙眼將全程看得一清二楚。
那雙眼的主人正是童桐春夢裡跟他巫山雲雨、翻雲覆轍的主角,騰岳炎。
「你幹甚麼!」騰岳炎的聲音從沙發飄出來,嚇的童桐險些失聲大叫。
「騰大爺?」天爺啊!嚇死他了,怎麼怕甚麼來甚麼,倒楣。「你沒事躲沙發幹啥!」一隻手用力壓著心口,童桐擔心他要沒壓緊,心臟可能就從喉嚨給蹦出來了。
「昨晚我睡沙發,大哥睡姿太差了,被踢了好幾腳。你大清早的洗甚麼床單?昨晚吐了?」騰岳炎以最快的速度從沙發上爬起來,衝到他面前從頭到腳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連腳趾甲都不放過。
童桐彆扭的無法抬頭見他,愣是順著他的話說,「啊嗯,吐了......」不過不是上面吐,是下面吐。
「你進去坐著,我去倒杯熱水。」他推著童桐離開陽台,把落地窗關密實,雖然現在沒鞭炮聲,是因為現在時間是清晨,時間再晚些必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