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旭顿时被抽干了力气,前所未有的恐惧深深笼罩着他,为什么重来一次的死亡还是无法避免,难道过去的事情不管如何努力都是无法改变的,那我的小书呢?
他不敢想,也不想去想,他只知道,他需要看到贺知书,立即,马上!
把老板的后事料理好后强撑着身体坐上了回杭的飞机,几天几夜没怎么休息让他的精神衰弱到了极点,他始终紧绷着一根弦,一下飞机他就打车到贺知书学校,在看到贺知书的那一刻信念瞬间崩塌,
他大步上前不顾贺知书紧皱的眉头紧紧拥住贺知书,思念,深情,委屈,害怕,紧张瞬间涌上心头幻化成一句“小书”,
贺知书被蒋文旭的突然出现弄的莫名其妙,他想扯开蒋文旭,喝道:“蒋文旭,你又发什么疯”,
蒋文旭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眼泪绷不住的往下掉,絮絮叨叨的重复:“小书,我好想你,好想你”。
贺知书被他折腾的无可奈何,道:“你先放开我再说好吗?”,
“不要”蒋文旭的嗓音沙哑,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松手,遂更加大力的抱住贺知书语无伦次道:
“小书,你知道吗,那个老板,和他的家人,还是得非典死了,我没能救住他,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你会不会,会不会,不,小书,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死也不会再放开你的...”
贺知书顿时寒意侵骨,他一时也有些恍惚,老板走了,是说明事情不可逆转的吗?那自己重来一次还有什么意思,
但肩颈处滚烫的温度很快打断了他的思绪,“蒋文旭,你发烧了?”,他摸上蒋文旭的额头,果然,温度烫的灼人,他直接拖着蒋文旭打车送到了医院里,连轴的劳作加精神的崩溃送到医院时蒋文旭已经昏迷了,
还好只是急性肺炎不是非典,贺知书松了一口气。
调转到普通病房蒋文旭还没有醒来的征兆,拉着贺知书的手怎么也掰不开,无意识般喃喃呓语着:小书,小书,哥错了...
即使贺知书再恨蒋文旭此刻也做不到无动于衷,这就是他爱的那个男人啊,不是十九岁相爱两年的少年,是那个为他众叛亲离,为他尊严尽失,为他连自己都抛弃的最后却被他抛弃的三十一岁的那个男人,
现在他脆弱的像个孩子,躺在那里卑微的祈求着原谅,可笑,四年的伤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不舍,蒋文旭,你让我拿什么原谅你!
蒋文旭醒来的时候贺知书已经不在了,他想起昏迷在出租上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被贺知书抱在怀里,嘴角不自觉的泛起笑意,我的小书还是关心我的,
但清醒后又想起老板的死亡让他无法真正开怀,想着贺知书可能逃不过命运的轨道,刚刚升起的喜悦就立刻被心灰意冷代替,灵魂好似被掏空。
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没几天医生就宣布可以出院了,贺知书在他清醒的时候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他去贺知书的学校里找过两次却总是被他的室友以贺知书不在宿舍的理由拒在门外。
老板死后把公司留给了蒋文旭,他思索了许久还是接手了,病好之后见不到贺知书就匆匆赶回北京。现在的他必须要先强大起来,只有拥有更大的权力,才能在以后知书出事时尽量保住他。
☆、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后,会怪我恨我,或感动...
贺知书这一两年被蒋文旭折腾的很崩溃,自那次蒋文旭肺炎回北京以后就经常打来电话,
有时候是在上课时电话不停震动,有时候是在三更半夜铃声突然响起,接通后他也不说事,只是不停呼唤小书,小书,
贺知书懒得搭理他,可他异常执着,非要贺知书回句话才肯挂机,最初贺知书还会接通,后来干脆挂机,加入黑名单,可他总有方式再打进来,甚至还有两次在学校转身看到蒋文旭站在远处看他,
贺知书不止一次的说过不要再打来了,可电话还是隔几天就响一次,前一年还好,只是一两个月一次的频率,可是最近越来越频繁,
让贺知书感觉自己还是在那人的牢笼里,紧紧禁锢无法挣脱,这让他很崩溃,可他不知道,远在北京的蒋文旭现在更加崩溃。
从杭州回来以后他飞快处理了公司的事,又开始了他拿酒当饭的日子,陪富商喝酒,和富婆周旋,
他二十刚出头,还顶着青涩不羁的面孔,处事却波澜不惊,运筹帷幄,两种气质的冲撞很受富婆们欢迎,每每被灌的酒也比别人多几杯,
甚至还有人不顾他右手的婚戒给他下药,想要强上,虽然他一直说有爱人,但出来玩玩嘛,谁介意身边有没有人。
以前的日子有贺知书和他一起拼搏,现在只有他自己熬着,最难受的是每当酒醉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总能梦到贺知书那一双盛满哀伤的眸子,向他控诉蒋哥,我再也不会让你找到我了。
酒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停打贺知书的电话,直到那人出声确定只是梦的时候才能缓过气冷静下来,回到工作状态。
最开始他尽量克制不让自己的患得患失影响贺知书,前一年他已经协调的很好了,可最近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因为贺知书的旁边开始经常出现一个男人,温和的微笑,修长的身形,风度翩翩的站在贺知书身旁,让他有了巨大的危机感。
如果这两年有人能进蒋文旭的卧室,那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变态,推开门印入眼帘不是整洁的布置,或是窗边种植的几株茉莉花,而是四周满满的照片,
那应该是一个温柔的南方少年,皮肤白皙,身材瘦弱,有一双温润清澈的眸子,有的照片定格在他微笑的瞬间还能看到浅浅的酒窝,
可饶是天仙也架不住贴满一整个房间,普通人看到只会感到可怕窒息,但这却是蒋文旭所有的精神寄托,不管多晚只要不出差他肯定会回家,
只有在这里,只有看到这些,他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仿佛贺知书还在身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