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到家给我报平安啊。”栾云平只当张云雷又是李鹤东一样的情况,也就随他去了——复又扛起杨九郎,“那也别给九龙导员打电话了,高老板,九龙就拜托你了。”
“好嘞,交给我吧。”高峰起身向王九龙走去,又回过头来,叮嘱了一句,“小栾,到家给我消息。”
栾云平没有回头,腾出一只手来挥了挥,算是应了。
“那咱也走吧。”阎鹤祥把郭麒麟打横抱起,“今儿都早点休息吧。”
众人纷纷起身,一时间抱的抱,抗的抗,拖的拖,接二连三地出了包间。
李鹤东独自走在街上,只感觉周围的建筑都扭曲了,天上的月亮转呀转呀,拧成了一团黄黄的漩涡;路两边的树木,间杂着瘦高瘦高、孤零零的路灯杆子,摇摇晃晃地似乎要砸倒到脑袋上来。
其实李鹤东也并不是真就那么清醒,只是看大家醉的醉、忙的忙,不想麻烦多增麻烦罢了。他李鹤东既是郭公钦定的干儿义子,又指名道姓地让他去辅佐郭麒麟开酒吧,自然是不能徒增麻烦、成为大家的累赘了。郭小少爷又待他不薄,平日里的弟兄们也是极为和睦的,这点酒后回家的事,难道还要麻烦他们不成?太小看他李鹤东了!
李鹤东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身子也越来越乏,两只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不平稳。远处的景越发地模糊起来——嗯?路中间怎么立着一根电线杆子?不好,要撞上了……要躲开……要往旁边靠……旁边……
李鹤东往旁边一歪,失去了意识。
第14章十四
小四扛着烧饼,在大街上晃晃悠悠地走着。
之前,两人聊的是热火朝天,聊着聊着小四便告诉了烧饼自己家的住址,却独独忘了问烧饼家住哪儿。现在人醉得六亲不认的,定是不好再去问他路途了,小四决定把人往自己家里带。
把这么个家伙带回家的后果,小四不是不知道。他曹鹤阳不是木头,平日里烧饼对他好,他心里都有数——只不过是不确定人是不是跟他怀揣着一样的感情,生怕一个冲动唐突了,事后连朋友都做不得。今天这突如其来的聚会,接连几日兄弟们奇怪的表现,为了身材不沾酒精却为他挡一晚上酒的烧饼,以及一个月前鬼屋里那次牵手,哪怕再迟钝的人也要悟过来了,更何况聪明如他小四。今日将他带回了家,运气尚好,或许还能趁他清醒等他表个白,或者干脆痛痛快快地来一次酒后乱性;倘若运气不佳,只怕是要通宵照顾他,然后明日继续以朋友相称了。
不是他曹小四存心要吊着烧饼的胃口,让他追他,只是他实在没办法下定这个决心,去做率先开口的人。
掏出钥匙开了门,小四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这不省人事的醉汉成功运到自己床上,又折回去关上门,方才再次进到房间,替床上人宽衣解带后塞进被窝里。
“四儿……”
小四给烧饼掖了掖被子,正欲离开,一声喃喃又将他唤了回来。满怀希望地驻足片刻,却再没听见下文,小四自嘲地叹了口气,准备去冲个澡。
“四儿别走……”
小四第二次回头,不出所料地又没听见下文,有些气,扭头又要走。
“四儿回来……”
谁要回去。
小四如是想着。
什么毛病,有一有二还有三的。
“四儿!”
这一声不同于前三声,声音又急又切。小四生怕是他出了什么事,急忙忙折回去查看。烧饼眉头紧蹙,两只手也伸到了被子外,像是做了噩梦。
看着烧饼梦中着急忙慌的样子,小四不禁有些动摇。
嗐,我跟一醉鬼生什么气呢。
看他这样也挺难过的,要不就不洗了,直接睡吧。
就当是陪他了。
小四的自我说服只在大脑里进行了五分钟便大功告成。麻溜地脱了衣服后轻手轻脚地摸进被窝,将烧饼那两只露在被子外的不安分的手捉回来,小四颇有私心地搂住靠近自己的那一边胳膊,满意地闭上了眼。
孟鹤堂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环视一周。噢,我是孟鹤堂,我在我家,我要……我要干嘛来着?
聚会上孟鹤堂并没有喝太多酒——毕竟自身酒量在那里,而且周九良也不允许他像其他人那样地牛饮海灌,这才使得他能够在到家后不久就彻底清醒过来。
虽说应该算是所有醉酒的人中醒的最早的,但到底也已经是深夜了,客厅的灯却还亮着。孟鹤堂翻身下床,忍着头疼扶着墙,彳亍到客厅查看情况,却在沙发上见了早该回卧室睡觉的周九良。
“先生,你醒了。”周九良正坐在沙发上打盹,见孟鹤堂出来了,连忙迎上前去,“怎么样,好些了吗?”
“嘶……头疼……”周九良搀着孟鹤堂,将人扶到座位上坐好。孟鹤堂还是有些懵,“周宝宝,你刚刚叫我什么?先生?”
“是的,先生。”周九良脸上难得有些笑容,“昨晚的事,您不记得了嘛?”
“我昨晚都干嘛了?”周九良一句话惊得孟鹤堂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尔后又开始抓耳挠腮,一会儿挠挠肋条一会儿抓住头发,语气焦急,“我……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