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苦着脸道:“姐姐可冤枉死我了,老爷下令不许给饭吃,也不许给水喝……”
“没用的东西,走开,别挡着。”春云秋芫一左一右架起柳隽修往外走。
茜儿对着和襄的背影喊道:“先生,夫人传话,叫先生吃了饭就去少爷屋里伺候少爷读书。”
这饭吃的不容易,和襄尽管饿得头昏无力却还是本能往嘴里扒着饭。才吃了半饱就被人催着往少爷院里走。
迎面看到在书房里见到的接走柳隽修的春云,她颇有身为一院之主的架势,两手端着抬头挺胸道:“少爷身子不好,不能去书房,打今儿起你就住在这院里,近身伺候少爷念书。少爷写得了字就写,写不了你不许强着他。”
和襄能说什么,他只能听着,连现在低头看到的书都是不容选择,被人硬塞到手里的。
坐到床边,床上的人一脸奸笑,因为背上有伤的缘故而斜靠在床头的软被上,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和襄却肯定他心里正盘算着鬼主意。
“我……我要念了,今儿要背完这一页,你好生听着。”
“先生贵姓?”柳隽修突然问道。
出手了!
和襄气鼓鼓地,瞄着书上“巧言令色,鲜矣仁”几个字,答道:“免贵姓和。”
“哪个和?”
和襄刚要开口,对方紧接着问:
“和尚的和?”
和襄面上不自然,但他说的不错,就算是有不敬,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现在自己这边去指责。
“果真?怪不得我看先生浑身清奇,不似一般人。”
“和先生真的是秀才?何时考中的?”
“去年。”
静了一会儿,和襄以为柳隽修还要问下去,不想听到他轻轻说道:“你念吧。”又补了一句:“我头疼,你别说太多。”
“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和襄念了一段,问:“这段可好?”
柳隽修不耐烦地说:“什么好不好?就这一段吗?背完就行了吧?”
和襄不想与他辩驳,便一句一句地念,听他一句一句跟着读。才两遍他就再也不肯开口跟着了。
“你会了?”和襄皱着眉。
柳隽修冷笑,反问:“我若说不会,先生可否讲解?”
和襄愣了一下,耐着性子讲解起来:“这段话是说,孝顺父母,顺从兄长,而喜好触犯上层统治者,这样的人是很少见的。不喜好触犯上层统治者,而喜好造反的人是没有的。君子专心致力于根本的事务,根本建立了,治国做人的原则也就有了。孝顺父母、顺从兄长,这就是仁的根本。”
“原来如此,和先生果真是秀才。”柳隽修一番恭维,又问:“你真是父亲给我找来的先生?可签订什么文书没有?”
和襄有点心虚地说没有。
“就是说,我现在赶你出去也没关系啰?”
和襄坐不住了,这个柳隽修实在是欺人太甚。从昨晚到现在,他不是跪就是挨饿,全都是因为这个所谓的柳少爷,现在居然还说赶自己出去的话。
柳隽修观察着和襄脸上的表情,嬉笑道:“没有签订文契,说明你还没有过我父亲那一关,他不认可的话,你连工钱也别想得到。”
和襄猛地站起来,但他忘了膝盖不能剧烈活动,一时疼得没站稳,摇摇晃晃撑住身边的桌子。
“仁是孔夫子提出的伦理道德准则。为仁之本,即以孝悌作为仁的根本。对不对?”
没想到柳隽修来了这么一番话,他死死盯着和襄的双膝,仿佛想看他如何走动。
和襄没说话,双腿还有些发颤。
柳隽修想了想,道:“和先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嘛?”
“对。”和襄勉强应了一声。
“唉,先生,我父亲兴许是忘了这回事,不过我也可以做主,不如我们来签订文契。”
和襄看着床上的人,似乎不相信他。
“我二娘是怎么允你的?”柳隽修拿出极大的耐性,自言自语起来:“她那个妇人想必拿不出这许多银子来,既是我的先生,我自己拿主意好了,省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