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既定,管家陪着燕家人到西院收拾了春云的东西,一直到侧门送出去。春云都没来得及见两位少爷一面,心里着实沉甸甸的。
幸而秋芫跟着,两人相互握着手,春云直到避开人才悄悄说道:“伺候少爷本来就人手不够,如今我走了,院里必定要进新人。若是进的是那些婆子就大大不妙了。连你我这样的丫鬟都察觉出来了,那些经了事的婆子必然一眼就能看明白。此事若真传出去,柳家上下都难看,连老爷也不能泰然自处了。”
秋芫声音微微发抖问:“姐姐觉得,他们是否已经做下了……”
春云想了想肯定道:“没有,又不是没伺候过沐浴,要是有,也不能瞒得这么久。”刚说完,忽然脸色难看,但见秋芫已别过脸去看向管家那边,便将其他的心思都收回去了。
秋芫不知想到什么,转过脸来暗自高兴说道:“我想起以前别人说过的法子,姐姐听听好不好?”
春云忙道:“什么法子?”
秋芫低声道:“少爷血气方刚的年纪,动情是最自然不过的。不如给两位少爷房里都放些人进去,总好过现在这样,兴许就能隔开他们。”
春云上了马车,秋芫不舍地伸手与她再次相握。春云帖耳叮嘱道:“好歹这两个月我不能亲自守着他们了,你要好好看着。能把他们隔开最好,不能也别出大乱子。”
柳家为了送春云好生回去,特派了马车护送。春云坐在车内,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脑子里想起那次和襄中毒大病前一晚她伺候沐浴,和襄死活不让人近前伺候。后来无意间看到他手臂上有青痕,他只说不小心撞的,如今想来,心肝肺都跟着颤。
又想到秋芫说的法子,若真是如此,不如到时候给老爷说,也早点为两位少爷定下亲事,免得夜长梦多,悔之晚矣。心里有了主意,眉头也慢慢展开了。
下午管家叫人把四宝和柳源儿叫了去,说到后院杂役房给少爷挑进屋伺候的丫鬟。
柳隽修道:“秋芫,茜儿,你们怎么不跟着去。新进来的人以后跟你们可是要同榻而卧,同出同息的。”
茜儿巴不得凑热闹去,当即答道:“好啊。”
秋芫一把拽住她,说道:“少爷这本来就没人伺候,你再跑看我不打你。东屋里冰镇的果子差不多了,你去端过来给少爷吃。”
茜儿嘟了嘟嘴,便又很快展眉,跳着往东屋去了。
柳隽修笑笑,坐回树荫下,看和襄全神贯注抄书。欢喜地看了两眼,别过脸去看自己的书。
秋芫用埋怨的眼神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屋去,取了两把蒲扇出来。等茜儿端着李子出来,在和襄的案子上放下,秋芫便分了一把给她,两人一人一个的伺候少爷扇风。
柳隽修看着和襄拿了一颗李子就要往嘴里放,立即伸手抢过去,道:“你的身子吃不得这凉的,喝茶吧。”
茜儿噗嗤笑出来。
柳隽修睨了她一眼,问:“你这个小丫头,笑什么?”
茜儿道:“襄少爷又不是女孩儿,哪来的凉的不能吃。”
柳隽修振振有词道:“他大病一场伤了脾脏,万一再湿气郁结可怎么好。当然吃不得了。”
茜儿不甘示弱反驳道:“襄少爷早就痊愈了,什么不能吃。定是修少爷自己想多吃些,才这么说的。”
秋芫听了不是个滋味,训斥茜儿道:“怎么跟少爷说话呢,当真皮痒了不成?”
柳隽修哈哈笑着,拿了颗果子哄着秋芫吃下去。
半下午管家才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回来,不过是多带回来四个丫头,竟像带了四十个人那样看着拥挤。
茜儿惊叹道:“好热闹啊。”
柳隽修道:“是之前人太少,所以才显得热闹了。”
管家表情严肃地一一报了四个丫头的名字:柳芽,柳絮,柳叶,柳眉。都是十三四岁年纪,个个低眉顺眼,换洗一新。
四宝不知何时回到柳隽修身后,嘀咕道:“为什么女孩子的名字都那么好听?少爷,不如趁这个机会,你重新给我取个名字吧。”
“柳树,柳桩,柳条,你选哪一个?”柳隽修想也没想,几乎脱口而出。
这话出口,旁边肃整了一下午的秋芫也被逗笑了。茜儿更是毫无顾忌哈哈笑出声来。
四宝知道这是自家少爷又在捉弄自己了,也不争辩,乖乖说道:“那我还是叫我的文房四宝吧。”
和襄停下笔,抬起头来笑着说:“原来你的名字是这个意思啊。那五经的名字又是从何而来?”
“五经啊――”四宝得意的大着嗓门开了口,撇眼见自家主子给了一记眼刀,立刻压低声音,不怕死地继续解释:“五经啊,就是四书五经的那个五经嘛。本来少爷想把四书和五经拆开给我们俩一人一个的,可四书四书总觉得叫着别扭,这才给我改成四宝。修少爷是不是很有才?”
柳隽修本来想骂四宝的,怪他没有规矩乱说话,谁知最后一句颇得他心意,不禁弯起嘴角。
和襄笑笑道:“是,是,这府里没有谁比他还有才了。不然哪里□□得出你们两个机灵的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