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宝身子一颤,抬起眼皮来看眼前的人。“少爷?”
“来,喝药。”柳隽修把碗送到四宝嘴边。
四宝咕咚咕咚地喝着,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柳隽修。喝完后突然问:“少爷,我以后就废了吗?我什么也干不成了吗?”
柳隽修道:“你想干什么,我陪着你。”
四宝看着看着突然阴恻恻地笑起来,说道:“我怕说出来了,少爷会打死我。”
柳隽修一愣道:“怎么会?你是我的书童,自幼长在我身边,无论你犯了什么错,我都不会伤害你。”
四宝笑道:“那我可就说了,夫人自从来过南院以后,回去就浑身不适头痛体乏,才几天功夫卧床不起,少爷你说她会不会生不出孩子来啦?老爷是不是要断子绝孙啦?”
柳隽修不可置信地看着四宝,手放在腿上握成拳头。
四宝立刻可怜巴巴地问:“少爷是不是很生气?”
柳隽修缓缓松开拳头,看着别处摇摇头。
“就因为我是为了少爷才变成这样的是吗?”四宝瞪着眼睛四下看着,最后回到柳隽修身上说道:“对,我是少爷的书童,少爷说什么我都信。”
柳隽修看着四宝不正常地行止,心塞不已。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他便拍拍四宝的肩,柔声说道:“我去看看。”说罢起身离去。
就在手从肩膀上拿开的瞬间,四宝把自己的手放在那里,反复抚摸着,嘴里喃喃道:“少爷,少爷……”
原来是春云又来了。看到他从侧厢出来,便看了看那门口,小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柳隽修本来就为此事怨恨父亲,现在看到春云自是没好气,道:“人已经废了,夫人觉得还能怎么样?”
“你――”春云没想到才几日不见柳隽修竟然跟自己也生疏起来,可又不好说什么。
柳隽修问:“不知夫人又来干什么?”
春云忍不住说道:“我是你的小娘,就是来看看你好了没有。”
“那夫人看见了,我已经好了,好几天都没吃药了。夫人可以走了吧?”
“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春云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不然呢?父亲把和襄关起来不让我见,把我关起来不让出去,又把我的书童打成了废人。”
“那是为了――”
“而小娘你,作壁上观,熟视无睹,天天在东院里养着你的胎,盼着为父亲生个听话的好孩子。――请问小娘,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春云气得脸色难看,说道:“说来说去都是你的委屈,你可曾为老爷想过,为柳家想过?难道明知你行路不正,还要我们为虎作伥吗?”
“小娘觉得何为行路正?”
春云想了又想,尽量语气和缓地说:“身为长子,孝敬高堂娶妻生子,才是你应该――”
“够了!”柳隽修不轻不重地打断春云接下来的话,嬉笑道:“我想起小娘初嫁入柳家时,当真容色秀丽,想必嫁的如意郎君了得意得很?”
春云脸色不自觉地羞红道:“我与老爷自是有情的。”
“与心悦之人在一起才叫美满,小娘只管自己活的高兴,对我却严苛得很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这是就事论事!不过看起来小娘不认同,那就请回吧。”
“哟,夫人又到隽修少爷这来啦。你身子不方便,怎么还来得这么勤,小心累着啊。”
凤娘阴魂不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春云转身看也不看她就要走。
“夫人一看到我来就要马上走,难不成说的不能让我知道?”
这话可大可小,春云瞪着凤娘,恨恨说道:“我不欲理你,也请你在我跟前少露些脸。”说罢要走,又听凤娘道:
“我看你是心虚吧?”
柳隽修道:“要吵出去吵,别聒噪了南院的耳朵。”
春云终于气不过,抓着群兰的手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