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云雀恭弥最为不耻的。
那些只会趋炎附势的草食动物,连咬杀都是对他们的恩赐。
临近午夜,派去刺探情报的探子加急赶回,带回了彭格列第三道防线的资料。
静坐着休息的云雀在探子下马时便已经醒来,他面前的篝火已经小了很多,而草壁铁矢正在向火中添柴。
守卫第三道防线的是狱寺隼人,彭格列现任统治者的心腹左右手,对那位统治者衷心不二。
云雀曾经与狱寺隼人交过手,论实力而言狱寺隼人的确很强,但还不足以阻碍云雀。但麻烦的是,狱寺隼人对那位统治者的衷心已经到达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只要是那个人的命令不管付出任何代价狱寺隼人也必定会阻止云雀恭弥继续前进的脚步。
“恭先生,要走另一条路吗?”
就最近去彭格列主城的路线而言,他们会遇到的是守卫第三道防线的狱寺隼人。但若他们选择绕行远路,从彭格列城的出口进入,那么便可以避开狱寺隼人。
“不,整顿军队,按原计划行动。”
云雀直起身,欲去牵马。
“恭先生!你的身体!”
草壁急切开口。
云雀回头,黑暗中他的眼神中是透骨的冰冷与令人无法抗拒的不容置疑。“你认为我和那些草食动物一样?”
草壁铁矢第一次看到云雀那样的眼神。尽管云雀向来冷酷,但看人的眼神始终是带着几丝不经意流露出的情感。然而这一次,云雀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一如那些独立于世界的孤傲王者,除去自身,再看不见其他人。
一年的拉锯战,加上后面几场几乎毫无意义的攻城之战,终究是磨灭了云雀所有的耐性。
林中的火堆陆续熄灭,曾经亮如白昼的森林一点一点归于夜的深沉,只余下几点星火仍顽强地保持着自己的亮度,犹如黑夜中的几点繁星,点缀着夜的幕布。
片刻,第一匹马奔跑的声音从林中传出,伴随着马群的鸣叫声,成千上万的马匹自林中向外某个方向奔去,即便在夜空中也可看到马蹄与地面碰撞带起的滚滚尘土。
云雀骑着马奔跑于队伍的最前方,即便是只休息了几个小时也无法从他脸上看到任何倦意。夜色渐淡,远方的天际已露出几点鱼肚白,马蹄踏过的草地上透明的露珠肆意飞溅,湿了马身。
黎明将至。
云雀估计着时间,按照目前的速度要到达第三道防线还需要半个时辰,若是对方踞城为守,那么风纪财阀将会很难攻破。
第三道防线实际上也是一座城池,依山而建的城只有一个入口一个出口,入口出口皆是以高墙围住,且墙上设有多个弩口,易守难攻,而彭格列主城则是在这座城的正中央。狱寺隼人极擅长中长距离战斗,使得这道防线更为坚固,甚至被传为坚不可破。
但是……
一支锋利的箭划破冰冷的晨间空气,直朝着云雀面门而去。云雀立即拉紧缰绳,马的前身高高抬起,箭正中马的腹部。战马发出连声哀鸣,云雀当机立断跳下马背。
“恭先生!”
后方传来草壁的惊呼,原本急速前进的大军立即减慢速度,最后停在云雀身后。
云雀站在沾满朝露的草地上,目视前方,留给后方大军一个孤傲的独行者背影。
被箭射中的战马倒在云雀身边,哀鸣着挣扎却未能够再次站起。
“草壁,让军队留在原地。”云雀命令道。
在他们的正前方,那个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站着一个高大的白发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形状怪异的骨质弓,但男人身上却没有一支箭。
只有男人一个人。
“狱寺隼人,如此迫不及待被我咬杀?”
云雀嘴角勾起一摸残忍的微妙弧度,作为武器的金属双拐已握在手中。从很久以前开始狱寺隼人就一直与他保持敌对状态,即便是那个人在也难以缓和二者之间的针锋相对。只要两人身处能够看到对方的位置,就必定会起争执甚至大打出手。
云雀厌恶狱寺隼人的聒噪,也无法忍耐狱寺隼人对那人过分的亲近;狱寺隼人看不惯云雀的行事风格,忍受不了云雀对那个人的态度。用某个人的话来说,这两个人从头到脚都犯冲。
曾经是这样,如今也不会改变。
然而,这次狱寺隼人却是久久没有动作,只是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云雀眯起眼,隐隐察觉到几丝不对劲。
那个男人,的确是狱寺隼人无误。
云雀的眉头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