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茗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会找到的。”
易翎却不是很信任,道,“我觉得我熬不过祖父的戒尺,逢年过节的……”
想到易翎的身份,顾茗情深义重的道:“放心吧,我会为你烧纸的。”
易翎苦涩一笑,道:“不劳烦了,我自会向祖父全然坦白一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和我,宫瑾,我们三个下去了还串门。”
幸灾乐祸僵硬脸上,顾茗道:“以我们的交情,你竟然不是大义凛然的抗了,我真是后悔和你交朋友。”
易翎的依旧垂头丧气,‘呵’了一声,“想去吧你,有福不同享,有难必……”同当。
忽然间,前方的宫瑾花离一声惊叫,手中罗盘应声落地。杂乱的土壤中蓦的窜出一只灰白色的手,花离推开宫瑾,神色一冷,长剑一折,骨手消散。
手中的剑将罗盘挑起,花离握在手中,沉色看向前方。
在那一片高低错落的土堆间,掩埋的是密密麻麻的烈焰红花。
花开坟冢,血色彼岸。
一簇簇本该盛极的花上,蛆虫可见,残肢断掌,空气里隐约蔓着一股子腐臭和几不可察的血腥味儿。
宫瑾一行短暂的一滞,拔出剑,互相靠拢聚在一起。
花离将罗盘交给宫瑾,避重就轻的道:“罗盘坏了。”
宫瑾点头,神情亦有紧绷凝重。
这只罗盘是他家老祖宗给的,按老祖宗说法,这只罗盘再过百年也不会坏,如今……
宫瑾当机立断,道:“我们下山。”
身侧,顾茗声有颤音,道:“微摇,似乎是来不及了。”
话语落,一声嘶吼响彻,密林深处的黑暗间,凶尸林立,却在突然间,飘起了大雾。
一瞬间,日夜颠倒,天旋地转弹指之间,众人再一定睛,眼前迷雾已无,深陷一处荒山,荒山中,黑云压顶,林木叠叠,荆棘丛生,脚下,每隔三步有一坟冢,坟冢仿似新立,土壤上没有一根新草。
立时,宫瑾道:“是尸山迷瘴,大家小心。”
就在此时,头顶的乌云被掀开,露出一轮绯色的满月,满月之下,古木之上,一道红影袅绕站立。
皎白的月色投下,落在那红影上泛起幽冷的青灰光芒,当月华盛极,见是一身披红裳的白骨。
白骨戴着兜帽,不知何时出现,它灰白色的双手拿着一把通体黑色的骨笛,十指灵活的按着笛口,放在咧开的牙齿边,奇异的,骨笛发出了声响。
顾茗道:“这是什么?”
易翎握剑的手直哆嗦,道:“那是旧云山传说中的骨女,我听祖父提到过。”末了,他道:“如果我未曾记岔。”
旧云山骨女以死去女子的尸体炼制,且必须即死即炼。
一刹那,绯月当空,黑云翻涌,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发出的声音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
‘咚!’
一声鼓音。
‘咚!’
又一声鼓音,接连不断,节奏逐步加快。
宫瑾一行看向地面,脚下有剧烈的颤动。
鼓声伴着笛声交汇,行尸奔涌,越来越近,宫瑾花离目光一凌,执剑连招,指剑一划,剑气如虹,一斩气吞山河。
骨女的奇特之处不是每一具行尸有多厉害,而是不管被破坏成何种模样,只要有一粒骨灰便能即刻重生。这些,他们并不知晓。
宫瑾花离那一剑,力道强劲,晃眼间,树上满布了骨女,一眼望,已到天际。
惊天变化,一行人皆是惊诧,然而,也来不及多想。
笛声更响,鼓声更强,坟冢上的泥土不住的往上,往上,蓦然伸出一只带着蛆虫腐肉和鲜血的手,那手在土里转着动了动,而后,大张着五指猛地盖在地面。
脚下,开始颤抖,夜风浮动骨女绯色的长袍像挽留着一曲哀歌忧伤。
宫瑾众人见状,互相对视转而捏着法印施展了结界,结界成形之际,行尸出土,嗅着空气里活人的味道不顾一切的奔涌过来。
这些行尸都保持着腐肉初生,蛆虫初长的状态,满身布着血污泥土,张着嘴咆哮的发出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