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大的反转即日犹如暴风骤雨般来临,来得太快,以至于越王党尚未看清,就被打得眼前血肉模糊。
李琮谋逆一事暂时搁下,开`国有史以来最大一桩官吏贪污案来了。前仆射胡愈贪污一事,牵涉官员之多之广,尤甚是越王党的官员,名字一一都在了贪污的名单中。
本次贪污案涉及最大的头目,也就是最大官吏,竟然是严九钦。
追溯严家,自严故畔严丞相开始,家风森严,作风清廉,收受赃贿少之甚少。严九钦所承家风,不仅谋断与严故畔相近,官场作风亦如严故畔一样廉洁。照计不会出现如此重大过失,但是坏就坏在了那日赵致士上门送严九钦的百两黄金。
严九钦当时没有收下,且日后也没有收下。但是后来查办的官员且在严家找到了百两黄金。
但朝堂上贪污官员所贪受的银两自是高出这一百两黄金多得去,为何最大头目是严九钦,只因他是越王党之首。
太`子`党呕心沥血费尽周折想出了这么一个拙劣的法子想治严九钦,没想到还治成了。
严九钦知道治元心对自己有芥蒂,治元仍心系原太子李琮,本来召自己每日与李琮议事,就是想自己亲近李琮,好成为李琮的左膀右臂。也许治元曾听闻过自己是越王党,但自己的表现让他不相信自己是彻底的越王人,于是才酿成了今日种种。
他一手扳倒太子狐党,使李琮入狱,险遭死刑。朝政上满是越王党,全拜他所赐。治元怎么不对他心有芥蒂甚至有怨恨?
严九钦只知权臣终有倒台之日,但是他知道自己倒台绝不是今日。因为他还有最终任务未办妥,即便是他被治元猜忌和怨恨,他都会完成他最终任务——让李琮彻底死亡。
第136章窈窕驸马,人人好逑35
严九钦依旧如常地去上朝,背地诋毁和弹劾他的不胜枚举,但越王党也不是摆设,大力打压甚至严酷地迫害这些与越王党作对的官员,现在朝堂主分两党,其余什么都不站的官员战战兢兢的,鹬蚌相争,危及池鱼。
也有在这波看似毫无靠山、如草柔弱的中立官员中产出一位胆大官员,此官员,官阶七品四门博士,本朝曾有一知名诗人任职过。
此人名科宣,隶属于国子监,是庶人子弟出身,文采了得。他文笔锋厉,愤然上书,控诉越王党在位恶行滔天,祸害朝政,为首的严光禄大夫严九钦更是强君胁众,独断专行,杀戮忠良,谋图不轨。导致国家法纪不振,奸臣当道。其中提出的“杀人多者为忠臣”这一著名言论为后史记载。
科宣不畏丢官,亦不惧死,出来死劾严九钦,列出他欺上惘世,卖官鬻爵,草菅人命,甚至是通王卖国等十余条罪证。
无论是时局多乱或是世道如何黑暗,总有不畏强权敢于发言的义士。科宣就是这么一个,愤然一连上了七封奏书,句句锋锐,字字诛心,有严九钦不倒台誓不休之决心。
对于这种出头的死谏之“义士仁人”,历来当道之“臣党”定是诛之,以儆效尤和防止君王怀疑治罪。更不会出现什么“仁慈之举”或是“自作聪明”——以为放过以显示自己宽仁对方会气焰消减下去。
严九钦不会亲自出手,早有越王党替他以别的罪名杀害了科宣。
这种人在历史或是政`治上的意义就是,出来以死弹劾某人。这种人从出现到死亡的时间,犹如流星划过,昙花一现,然后魂飞湮灭,尸骨无存。起到的作用往往是君王愤怒、早有介怀的君王会借由这个理由——从而达到了这名“义士”生前的目的和帝王想要做的事——绊倒或者铲除某人或是某派。
科宣死了,可能还有千千万万个科宣,可能随后会冒出,又可能是消寂一段时间才冒出。
治元开始查办和惩治胡愈贪污案。先前在严府搜出了黄金百两,严九钦是越党之首,自然从他根源查起。但是刚下令押下严九钦之前,计划就被打断了。
原因是越王亲自来求见治元皇帝。
越王站于治元面前:“陛下,儿臣进宫并不是求你网开一面,宽恕胡愈贪污牵扯之官员,而是想跟陛下陈情:儿臣从来无心要争抢这个太子这个储君之位,从未有过夺嫡之心,从来没有,今后亦不会再有。”
治元打量着台阶下的李如锋,只见他面色如沉,犹如风中秉烛般,声声恳切:“若是我从此刻起有夺嫡之心,儿臣如锋当遭车裂分尸而死,挫骨扬灰。”
只见他跪下来,字句声切地道:“请求皇上轻恕严光禄大夫严九钦。”
“锋儿何出此言?”治元还一副尚未听懂之态。
李如锋陈情:“严大人不会糊涂到受贿只受收一笔。而这也是唯一一次,”如果想治罪,证据都不会找,只一声令下交由刑部或大理寺发落即可。“请求皇上将严九钦罢官处置,永不录用。”这是保留性命最佳处置。
李如锋声紧接道:“我亦不再踏入京城一步,请求封镇北王。”从此再也不夺权谋位!
治元正色地看去李如锋,只见他面上无怨悔,只是一片看不清切的沉哀之色,犹如岁寒蟪蛄。“请求陛下恩准!”
……
胡愈案这一牵连越党众多,不少官员被撤职,但是朝堂唯一震惊的就是——严九钦没有因此获罪下狱,他本来是胡愈案中最大的官吏,却是惩罚最轻的一个。
众人皆惊,难道是治元念在他是自己宠臣而放一马吗?
严九钦被罢官在家的时候,下棋读书养花,倒是昭阳忿忿不平,她知道严九钦根本不会贪污因小失大,她知道严九钦志不在此,而是匡扶天下,几番欲进宫找治元被严九钦拦下。
严九钦表面像是无事一样,闲赋在家。昭阳意识到事情严重性,问到他:“是不是太子对你下手的?”即便李琮被废,昭阳还是唤他旧称。
严九钦不回答,只是善解她意地道:“不要因为我而且疏远了你亲哥哥,”
“你告诉我,如果是太子特意对付你的话,我去找他,太过分了,怎么可以罢免你的官职?你还是父皇身边的红人。”昭阳不理解,面色微涨,带有恼怒。
严九钦拉住她的手臂,温和一番对她道:“昭阳,朝堂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表面。尔虞我诈,兵不厌诈,不是我下台就是太`子`党倒,这是正常不过的事。身家性命保住,这已是万幸。”有时候,严九钦看住昭阳,却有些不忍与她说道,良心作祟,说到后面,戛然止下,便无言语。
昭阳望住了不再言语的严九钦,美眸竟有些许水光,“我管他是谁,这么对我驸马,就该杀……”昭阳艰难地藏住话语忍不住的腔调,严九钦听见她声音,抬起头便望见她眼底的波光,不由紧张她:“昭阳,你莫哭。”
昭阳忍住眼眶的水雾,定定地看住严九钦,“我不会让我夫君这么委屈的,那不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