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准了,启中!”一滴热泪从齐四少爷的眼眶中滚落,“你还要走吗?”
那滴泪明明是挂在齐豫嵩脸上,启中却像被烫着了。
“烟花巷里苦多情...”齐豫风像是醉了似的扑进寒风,家丁们在后头战战兢兢地跟着,听着被风送来撕裂了的咏叹:“多情苦则寐相思...寐相思、错相思,无人可知夜阑私语时...”
兰君搀着在风雪里吹了半宿的人,齐豫风笑着看他,声音干涩:“他不知那后半阙,很好、很好...”说完掏出荷包扔在地上。“给我烧了!”
兰君把荷包拾起来,又看了看齐豫风。齐豫风夺过下人手里的火把,伸到兰君手边去,荷包迅速地燃起来,兰君被烫的不得不缩手。
而启中终于还是摇摇头:“四少爷,我就不回去了,你忘了我吧。”
“为什么?”齐豫嵩惊讶地扬眉,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我...发自内心地感激您...可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心里也是清楚的。您、您要是觉得遗憾,我马上脱了裤子伺候您。可我...担不起您的抬爱...”
齐四的表情瞬间僵硬,一张脸沉在阴影里几乎要裂开,清亮的声音变得浊重起来:“你究竟还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今后都不想再被人...”
原来是这样...齐四心中又是了然又是不解,他从上到下地仔细打量了启中一番,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启中心里叹气,却被齐豫嵩接下来的话吓得闪了舌头,嘴都瓢了:“什什什什么?”
“你不愿意伺候我,那我来伺候你。”一句话说得荡气回肠、斩钉截铁。
启中被定在当场,心头大乱:“你你你是当真?”望着那双坚定又澄澈的眼睛:“你可在马车里全都看到了,‘伺候’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知道。”齐豫嵩的眼神不躲不闪,明亮得让人害怕。
“但你没试过...你还是不明白...”
“那我们现在就试!”齐豫嵩抓住启中的双手,“我今日就要你彻底明白我的心。”
风高雪重,夏启中被话里的深情砸得头晕。事出反常必有妖...妖精握着他的手甜甜地笑...脑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一张哀恸的脸——那脸问他:“你有没有心...”
再见了您嘞,老王八!
他反握住齐豫嵩,笑:“哪怕你是骗我,我也值了!”
齐豫嵩亲了亲两人合握的指尖:“我怎么舍得...”
两道身影快速穿过林间,行至江畔移速越来越慢。
“怕了?”齐豫嵩紧紧捏着启中的手。
启中“哼”了一声,搂过齐四,一点都不客气地给他来了一套唇舌之嬉。两人干柴烈火,顿时难分难舍。
吻得忘情,被一股怪力掰开,启中脸上“啪”地挨了一耳光。
“夏启中!你好、你好...”齐豫风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面目狰狞地盯着被自己掌掴的人,嘴唇却无声地颤抖。
启中捂着发烫的脸颊,神色复杂地回望,有点害怕却又很快意地说:“我要回去种花了。”
齐豫风觉得自己的心上被毒蜂蛰了一下,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他几乎是扑向那个得意洋洋的身影,一旁的齐豫嵩根本拦不住他:“二哥!你冷静一点!二哥——”
齐豫风从来没遭遇过启中如此强烈的反抗,两个身量悬殊的人几乎要在冰面上扭打起来,齐豫嵩在一边谁也拉不动,急得要回驿站找人。
“别走!四少爷你别走!”启中一张脸煞白,拧动着被擒住的手腕,朝齐豫风吐口水:“呸!你个黑心黑肺的老王八,又打你爷爷我!”
齐豫风气得发笑,用两人的腰带把他手脚一齐绑了,任他在冰面上像条鱼似的扑腾。收拾完启中,转身站在自己的四弟面前:“呵,我都要忘了,背后杀人才是你惯用的手段...”
齐豫嵩被他的神情逼得退了一步,发觉自己不自觉地示弱又有些恼怒:“二哥平白疑我,何不自问自己是如何待人的?你若是待他好,他用得着天寒地冻地跑出去?”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愤怒至极的人拎着齐四绣着文竹的衣领,把人掼在冰面上拖行。齐四开始还挣扎,后来感到自己的四肢都要散架了才后怕起来,抓着齐豫风铁钳似的手连连讨饶:“哥...哥...”
齐豫风见时机差不多了,把人拖到启中身边扒了个精光。
“你们...要在一起...我这个媒人,不如一做到底!”
说着又拎起兀自扑腾的夏启中,丢到光溜溜的齐豫嵩身上:“你的情郎冷了,快给他暖暖,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