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话语平淡，丝毫不见任何体贴，只是端药的手还能看出那么一丁点儿的温柔，他慢慢把药放在床头柜上，满得几乎都快溢出来。

洛冰河看了看那碗里药的颜色，闻也闻出来有多苦了，他下意识就想拒绝，沈清秋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良药苦口，你爱喝不喝。”

“师尊熬的？”

沈清秋看了他一眼，洛冰河兀自接道：“我喝。”

然后他就端起来几乎是一口喝尽，中间都没有停，期间眉心都没皱一下，感觉跟喝白水似的。沈清秋自己熬的药，知道味道如何，他是一块糖都没放，洛冰河倒是会吃苦。

念及至此，他忽的一顿，他忘了，洛冰河从小到大都是苦过来的，这么点苦又算什么呢？

洛冰河是喝完之后才皱了皱眉的，他把空碗放到一边，自然而然地向沈清秋要糖：“师尊，我想要一块糖。”

“没有。”

洛冰河也不恼，轻轻扯住沈清秋手腕往下压，沈清秋猝不及防，俯下身被洛冰河轻轻吻在唇边。

“……”

洛冰河得逞之后笑了笑：“甜。”

沈清秋沉默半晌，没有还嘴，转身出去了。关门的那刻他才想起来，他能去哪儿呢。洛冰河已经告诉他修雅在哪了，相等于他现在出魔界也没有人敢拦他，可是人界一堆事想想他就觉得头疼，也不知道自己被谣言传成什么样子了。

思及最后，他还是径直去了后院，修雅既然在那儿，他就去拿了。晚间冬风凉，沈清秋穿得也不是很厚，竹林摇曳瑟瑟作响，给沈清秋一种他还在清静峰的感觉。

修雅根本不用他找，好端端横放在石桌上，沈清秋迈步过去，握着剑柄抽出来。月光下澈，剑刃凌厉，沈清秋对诸多事物不起兴趣，对这把修雅剑还是很钟爱的，多日不练剑，他倒有些心痒。

正好借这微凉夜色，利刃寒刀，斩断画地为牢的密布蛛网。

沈清秋长身直立，手握剑柄，手指因受冻微微发红，冷风吹过时衣袖翻飞，猎猎而动，腰身凸现，暗露锋芒。

他简单练了个起手式，又挑了种繁琐又多元的剑法，竹叶被剑气斩乱，招招都果断狠绝，收尾又干脆利落，身形翻转间剑刃闪冷光，精彩至极。

明眸善睐是形容不了现在的沈清秋的，他像山间野外遗世独立的竹，清冷高傲到谁都无法染指，眼中似有万千山水，唯容不下十丈软红的庸俗可笑。

洛冰河一路跟着沈清秋到了后院，他把脚步放得极慢，跟的距离也很远，沈清秋一时没发现，才让洛冰河趁此机会欣赏一番练习。

沈清秋潇潇而立的样子更让他着迷，那种目空一切，矜傲不屈的姿态，是寒山寺旁的竹，鹤霜亭外的木，清明地让人完全存不了非分之想。

他是不染世俗的白月光，眼中映出一弯出水的月亮，清亮又明澈，攫住洛冰河所有感知，时效一生。

“出来做什么？”沈清秋收了剑，偏头看向洛冰河。

“想出来看看师尊去哪了。”既然被发现，也没必要装模作样，洛冰河走近沈清秋，伸手把乱掉的发丝抚顺。

沈清秋只是微微侧了侧头，也没出声制止，语调跟这夜色一样，有点凉：“难不成我能跑到人界吗？”

“师尊想回去的话，谁敢拦你呢。”洛冰河发了烧，感觉脾气也软了许多，沈清秋看他时，发现五官也没有之前那么富有压迫感了。

沈清秋把剑收回剑鞘，带在身边：“我劝你最好回去，不然……”

洛冰河一下子就凑近到沈清秋面前，手虚虚环着沈清秋腰，吐气间都与沈清秋的交缠到一起，让人面热心跳，他与沈清秋毫无波澜的眼睛对视：“你心疼我啊。”

沈清秋的眼睛清澈，但就是难看透，伪装那么多，到底哪时是真的，也得他自己才能清楚了。他张口欲说，唇却被轻巧地碰了碰，沈清秋骤然睁大眼睛，洛冰河却不满足于此，舌尖探进去，腰被抱牢，夜色凉又如何，紧贴着也生暖意。

“……”沈清秋后退想躲，后颈被轻柔地按住，舌尖尽是那碗药的气味，苦得他蹙起眉心。

洛冰河浅尝辄止，一会儿就放开沈清秋，两人吐出的气遇冷成白雾，相互交织着扶摇上空。沈清秋双手抵在洛冰河肩上，觉得更像是自己发烧，糊里糊涂地就这么受了。

夜空如冼，也是一片漆黑，仓皇间沈清秋听得洛冰河一句轻声询问。

“想看星星吗，师尊。”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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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星星吗，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