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晚上的时候,贾政叫人来唤林琅,说是有要事相商,且贾琏也在。林琅安抚了黛玉,便去了贾政的外书房。
一进屋便看见贾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犹如一头困兽,贾琏面上也是掩藏不住的急躁和不安。林琅行了礼,贾政怒斥道:“混账东西!你昨天都干了什么!”
林琅挑眉,暗想‘呵呵,我爹都没这么说过我,还真以为我是你那个混账儿子?’,林琅虽是这么想,脸上却是疑惑的神色,道:“不知舅舅是指何事?外甥着实不知,还请舅舅指教。”
贾琏开口道:“表弟,你昨儿可去过翠云楼?与人起了争执?”
林琅不屑的说道:“不过是打了几个不长眼的货色,怎么他们还敢来找舅舅的不是?”
贾政听林琅承认,怒从心头起,道:“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好的,不想,竟是这样!小小年纪便喝花酒,还打人!事后不知悔改,还这般嚣张跋扈,你!你!”贾政一口气没缓过来,用手支撑着桌子。
林琅故作紧张道:“舅舅怎么了?可要请太医?外甥这就去叫人。”说罢便要去寻人,贾政连忙道:“你给我站住!这事还没讲清楚,你留下来!”
林琅便留在房内,道:“人是我打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外甥绝不连累舅舅。”
贾琏见林琅这般决绝,便道:“表弟这是什么话,咱们一家子骨肉,哪有什么连不连累的?现在事情已经犯下了,就应该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才是,断断不可逞一时意气。”
林琅暗想,‘这琏二哥,倒还真是一个人物,倒比二舅舅强多了。’林琅故作小儿姿态,道:“表兄说的是,我昨日只不过是打了些不长眼的人,不曾想惹了麻烦回来,还请舅舅,表兄,恕罪!”
贾政这才缓过神来,道:“你若真知道好歹,便是好的了,快快将昨日发生的事都说来给我们听听,也好帮你看看该怎么做。”
林琅便将昨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我就这样离开了,谁知道这群龟孙子还敢告状!”
贾琏道:“可我听镇国公之孙说,他是告诉你他是何人,可你却……”
林琅一本正经道:“我们都要动手了他才说,若他一说我便收手,那岂不是像我怕了他去?”
贾政道:“打人本就是你的不是,你还有理由了?”
林琅道:“舅舅不知,到了那份上,不打就是孙子了!再说不过是一个镇国公罢了,谁还怕了他?”
贾琏道:“表弟不可胡言,那日被你打的,乃是镇国公夫人最疼爱的孙子,这夫人便是当今万岁的亲姐姐,你这……”
林琅道:“那又如何,谁怕了他去。镇国公府如今在朝堂之上并未任何助力,只不过是仗着国公夫人是万岁的亲姐罢了。说句不是的,待国公夫人去了,这国公府也就沦为京中三等人家了!”
贾政听林琅分析的头头是道,觉着林琅果真聪慧,不愧是林如海之子,凌云子之徒。可又思起林琅动手打人,还是有些生气,道:“放肆,你一个小小孩童,你知道些什么国家大事!应该正经读书才是,你近日除了去你先生那,不可再出门了!明日去给人家赔个不是!”
林琅道:“打都打了,赔什么不是,左右我是不去的,没得给我爹和先生跌面子!还损了府里的面子,让那些不懂事的人看着笑话,同是国公府,却要我们去给他们赔罪。”
贾琏看着林琅毫不在乎,似是有什么依傍,便道:“表弟可是有何依仗?”
林琅看了一眼贾琏,心想‘果真不愧是常年替二舅舅做跑腿的,察言观色,比二舅舅强。’便开口道:“倒不是有什么依仗,只是觉着事情未必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不知舅舅是如何知道外甥昨日打架的事?”
贾政看向贾琏,贾琏道:“是昨儿一同被你打了的孙大人之子,他今日请我吃酒,在席间告诉我的。”
林琅笑道:“这就是了,若是镇国公府真有什么手段,早就告上朝堂,请圣上圣裁了。现下要旁人相告,定是想炸一炸我们,若我明日登门致歉,就显得我怕了,他们便会得理不饶人。到还不如不去,静看他们还有什么手段。也好见招拆招啊!”
贾政看林琅这般笃定,深觉林琅深析官场之道,贾琏则是惊讶林琅才来京城几日,便这般清楚京中形势,可见林家势力之深。
林琅见贾政,贾琏两人只盯着他看,却又一语不发,便道:“如果舅舅没有其他的事,外甥有些累了,想先去休息了。”
贾政无奈的摆摆手,贾琏同林琅一同退了出去。一出门,贾琏便道:“表弟若是还有精神,可否陪为兄我回趟院子,你嫂子凶得很,还请表弟做个见证。”原来贾琏是一回家就往贾政这边,还未告诉凤姐。
林琅笑着应了,心里却在想‘虽说琏二嫂善妒,可是不至于连谈事都要怀疑吧?要么是他有事相求,要么就是他着实是不管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林琅心里在胡思乱想,看贾琏的神情也就有些猥琐。
贾琏见了,觉着背后一凉,仍尴尬的笑着,暗想‘莫不是林表弟猜出我想拉他下水了?’贾琏这么一想,还觉得有些小愧疚。
两人就这么各怀鬼胎的一同去了荣禧堂后面的那个小院子。
“二爷回来了,林大爷也来了!”平儿朝里头喊着。
王熙凤赶忙出来了,笑道:“诶呦!这是什么风把林表弟吹来了?你倒好,这么晚才回来不说,还把林表弟拉过来,林姑娘怕是要在家担心了!”
林琅笑道:“嫂子不用担心,我适才打发人回去告诉妹妹要来嫂子这儿待一会儿。”
王熙凤娇声笑道:“好好好,既是这样就快些进来,嫂子这儿地方小,你别嫌弃!”
林琅笑道:“怎会嫌弃,嫂子这儿富丽堂皇的,我哪有嫌弃的理由。”
三人说笑着便进来屋,贾琏命平儿倒来茶后,便叫人都出去了。
贾琏哀求道:“求林表弟救救表哥!”说罢还要跪下,林琅连忙止住了,道:“表哥这是做什么?兄弟间有什么事,自是要帮的。”
王熙凤不明白贾琏为何这般,也帮着林琅把贾琏扶起,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便是了,这样子像什么话嘛!”
贾琏起了身,道:“表哥自知贾府弊端,可只恨我只是一个小辈,上有父亲,祖母,我根本不是贾家的当家人。若是等到我接管贾家时,只怕为时已晚,现瞧表弟乃是龙璋凤雏之辈,林姑父又是简在帝心,特求表弟救救表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