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0_我,叛臣遗孤,很抢手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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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0(1 / 1)

我记得代以安说,近日的药加重了剂量,可我还是夜夜惊醒。夏念真的笑声十分刺耳,黎子易的匕首尤为骇人。

初冬夜寒,冬雨不住,照旧的被梦惊醒。代以安趴在桌旁睡得深,这几月来他着实受累。我穿了一件单衫摸到屋外,阵阵寒风扑打枯叶一般扑打着我。来此数月,现下才看见这院子布局,顺廊而走,灯笼虽不怎么亮堂,却也能看清周遭景致。

走廊尽头的石阶处摆了一个石缸,缸内有凋败的枯荷,还倒映着一张带着屈辱的脸。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结果,于我,他觉得恶心,现下,我亦觉得恶心,脸上这两个字更恶心!

我寻了一块残瓦,就着倒影将那两个字抹掉。肉一块一块落下,血滴进缸内,泛起涟漪无数。疼,我却停不下手,残瓦入肉那一刻,心头又畅快无比。一道口,两道口,三道口,仅剩的这半张能见人的脸,我到底是没舍得下手。

胳膊上,胸膛处的伤疤又接连疼了起来。如此几月,我还没看过身上的伤痕,不想看,也不敢看。现下疼得厉害,我就着残瓦就一阵乱划,旧伤渐渐没了痛意,新伤却又疼得刺骨。

疼,好疼。代以安,我好疼。我大哭起来,拖着血淋淋的疲惫身子回转,石阶湿滑,脚上无力,一个不稳,俯身栽下。似乎是血,流进了我的眼睛、嘴里。雨声滴答中,我约莫又听到了夏念真的笑声,又听到了黎子易唤我玉仟。平日里他每唤,我必应,现在我再无胆子应声,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与他至死不再相见。

生命日渐虚无,比虚无更虚无的,是避无可避的命运。命运如刀剑,到底是用它劈开生命的枷锁,重获自由,还是避无可避,一刀毙命?我自是想劈开枷锁,逃离囚笼,可命运最是弄人,我越是想逃离,越是避无可避。

*

“二哥,这是桂花糕,马蹄酥,水晶糕。还有这个糯米糕,这糯米糕是刚做出来的,还热乎呢,你快尝尝。”以春放下手中一众糕点,挑了一小块塞到我嘴里,“味道如何?”

“还不错。”以春买的这几样糕点,我最喜吃桂花糕,桂花糕香甜,其次就是糯米糕。糯米糕软糯,吃来可口,其他几样也各有特色。

“以秋,琴修好了。”以安抱琴而来,以春塞了一嘴的糯米糕,将桌子稍微收捡了一番,腾出块空地。伸指挑弦,琴音袅袅,我十分欢喜,“有劳大哥了。”

“以秋,以后别再叫我大哥,我还是喜欢你唤我以安。”我笑了笑,道:“只要你不怪我不敬便好。”以安撩开我的耳发,“自是不怪。”以春凑上前来笑了两声,又捡了一块糯米糕送到嘴里。以安瞥了一眼以春,对我道,“以秋,少吃糯米糕,容易积食。”

“知道了。”我干笑了一声。“大哥,二哥这次真的只吃了一块。”以春舔了舔唇,面有尬色。若我没记错,这是以安第三次叮嘱我少吃糯米糕了,事无巨细,他皆要替我操心。

酉时到,以安陪我去醉香楼,方至门口,一妇人有疾,疼得哭嚎不止。我道,“人命至大,你去诊治,醉香楼也不远,我自己去便可。”以春忙着分拣药材,一时也无暇□□。妇人哭得厉害,以安叮嘱了我一句就转身去救治。

至桐子街时,一位玄衣公子叫住我,“敢问公子,是何名姓?”

我,大将军凌潜西的小公子,凌丹,字玉仟,旁人也唤我代以秋。

第36章玉仟,我有代以安的消息了

一梦千年,一梦万载。我多希望眼下这场梦不要醒,可是老天偏不遂人意。醒时守在身旁的人依旧是黎子易,“玉仟,是不是渴了?”我再无勇气像先前那般去装傻充楞,眼泪自行淌了一脸。我哭着忙往床角缩,身上皆痛,尤属心口最疼。

“玉仟,你别怕,你别这样害怕我。我不伤你,不会害你。”黎子易面色憔悴得紧,说话也无甚气力。看了他一眼我就不敢再看,那夜夏念真所讲之言,时至今日我都清楚得记得,一字不差,一字不落。

我止不住地发颤,发冷。“疼,我好疼,我好疼。以安,我好疼。”为了缓解身上的疼痛,我使劲抓着两手手背,指甲嵌进肉里,鲜血浸红了整个指甲。先前疼得熬不住时,只要添些新伤,身上旧伤的疼痛就会消减许多。血不住地流,此番旧伤的痛感却越来越盛。“以安,代以安,你在哪里?我好疼,你快救救我。”以往唤他,他总能很快出现,眼下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到。

“哪里疼?玉仟,你告诉我哪里疼?我找大夫给你治。”黎子易凑近我,我忙的后退,“求求你别过来。”我的声音越发嘶哑,嘶哑到我自己都听不太清。

“是我求你,玉仟,我求你别这样怕我。”黎子易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软,我却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温暖感,眼下只剩恐惧。“玉仟,我没有害你,我也不会害你。将你重伤的凶手是别人,挑拨我们之间关系的主谋也是别人。求求你冷静下来,别再这样害怕我躲避我。”

疼痛淹没了我所有的理性。黎子易上前拉我,我十分抗拒,哭嚎着推他。“玉仟,别哭,别怕,我不伤你,我真的不会伤你。”不想听,不愿听。黎子易任凭我抓扯,一道血痕,两道血痕,三道血痕。明明被抓伤的人是他,我的心却疼,“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黎子易气力大,我挣不开,只得疯一般胡抓他。

“玉仟,你没错,是我错了。”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我的手上,浸入我手背上的伤口,又是一阵疼。十二岁那年,我失去了家人,背上了叛臣的罪名。二十岁那年,我失去了嗓子,失去了容颜,失去了尊严,失去了所有。

“你放手,放手……”前半生我依靠信念而过,黎子易就是我的信念。后半生我依靠憎恨而过,黎子易是我的憎恨的源头。现下却告诉我这一切非你所为,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赔上了一切。喉咙一闷,我呛出一口血,“玉仟,玉仟!”

“文澜,文澜!叫大夫过来!”黎子易急忙搂我入怀。嘴里皆是血腥气儿,即便没有多少气力,我也在奋力挣扎。黎子易已成我一生的伤,成我一生的痛。是他黎子易为我编织出一个富贵囚笼,也是他黎子易剥夺了我的一切。

“玉仟!”黎赐箫和文澜一同进了屋,大夫急急而来。我冷得蜷缩起身子,不住发抖,“以安,我好疼,好疼。”嘴里再也发不出声,我揪着心口,一点一点咽着流进嘴里的哭泪。黎子易终于松了手,我捂住脸不愿见人,尤其是眼前这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陌生人。大夫给我扎了十来针,我方才冷静下来,看来这位大夫的医术如何也比不得以安。

闹腾了半晌,黎赐箫劝走了黎子易,我方才得了清净。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一夜,好不容易忘却,现下为何又要让我想起,让我再一遍又一遍回想起那些我不愿回想的过去,老天爷着实待我不公。

不愿面对眼前事实的我窝在床角发颤。十二年前的灭门,满眼的血;八年后的折磨,亦是满眼的血。不知时辰,兀的听见黎赐箫的声音,“玉仟。”我身累不愿动,黎赐箫又道,“玉仟,不想吃饭喝些水也好。”我干脆合上了眼。现下除了疼痛,身上再无其他感觉。

片刻死寂,黎赐箫又道,“玉仟,你可还记得那年在猎场上我对你说过的话?我无法为你分担眼下的痛苦,可是我能帮你结束往后那些无休止的纠缠。只要你愿意,现在我就可以带你离开,永不再回来。”

皆为皇家子,何处不相同?皆为皇家土,何地不相似?

没有等到我的应答,黎赐箫也不再言语,只听得他叹了一声。我周身乏力,困顿得很,合上眼没多会儿就睡了过去。人都爱做梦,一些人爱做平步青云的梦,一些人爱做金银财宝的梦,还有一些人爱做娇羞美人的梦。梦里都好,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来什么,人爱做梦,皆有其因。

我也只有在梦里才会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苦。十二岁以前,我拥有旁人羡慕的一切。那时候我的天是蓝的,风是甜的,每日陪黎子易上学,时常替黎赐箫抄书,偶尔抚琴作诗,有爹娘的疼爱,有皇帝的关心。我多希望时间一直停留在那刻,不要长大,不要离别,不要伤痛,更不要这往后的烦恼。

“爹爹……”人头落地,血溅三尺。我猛然惊醒,热泪从眼尾滚落。“玉仟别怕,眼下安全了。”黎赐箫急忙握住我冒着冷汗的手,屋里燃着三四盏烛火,昏暗得紧。我醒神后立马缩回了手,后脑勺疼得厉害,伸手一摸,染了满手的血。

“是不是伤口又裂了,快让我看看。”黎赐箫移过一盏烛火,小心翼翼地拆下我头上的纱布。看着手上血,想起了以春吐的黑血,我喃喃道,“以春可有留下什么话给我?”

黎赐箫忙活的手有过片刻的停滞,“他让我向你说声对不起,还说做你的弟弟不后悔。”以春口吐黑血,很明显是中了毒的征兆。我知他时日无多,想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却不想是以那样的方式结束,我连心里话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以春可是和代以秋葬在一处的?”

“是葬在一处的。”黎赐箫为我重新上了一次药。药粉入伤,刺痛难忍,我咬牙忍痛,最后还是敌不过那钻心的疼痛哭出了声。黎赐箫一把搂过我,不言一字。以春既死,以安定然也凶多吉少,想到此处我全然忍不住泪水,“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为什么?在他眼里,性命真的就一文不名么?”

黎赐箫没有作声,只搂着我。哭累了,痛倦了,我靠着黎赐箫的肩膀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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