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娜讪讪地看向林木和Jimmy,虽然自己没能如愿,可总算那孩子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可那归宿……是对的人吗?
Jimmy站起来,敲了敲酒杯。
他也喝了不少,看上去却神采奕奕,像英国的春日马上就要下河比赛的划艇运动员。
“我跟大家分享两个……好消息。经过无记名投票,本月阿卜杜拉·霍桑三世机场的塔尔之星是——”他把手扇忽起来,示意大家快捧场啊。
林木不忍看,把头偏向一边。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是娜拉在逗羊。
“本月的塔尔之星是你,阿鲁娜!”
Jimmy带头鼓掌,阿鲁娜大妈从他手上接过了象征荣誉的自制狗尾草一束,告诉他橱窗里照片也不用换了,就还用上次那张吧。家里还在给娜拉攒嫁妆呢,没有多余的钱去首都拍照片。
“接下来,是……”Jimmy措了措词,坚称这是个好消息,“我们塔尔机场的老朋友,林木林机长,明天就要工作调动到K国了。”
纪圆圆不知道这事,当下一惊,再看林木已经微笑着接受大家的挽留和祝福。
“什么?!我这么快就要升成南部三国重装运输的总负责人了?”
林木调动到K国将负责见信的救援物资统筹,而商业重装运输这块业务,最有资历接管的便是纪圆圆。
她继最年轻的民航机长后,又要刷新最年轻的重装运输机长记录了。
“对。你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吗。”
林木从兜里掏出枚小小的山型徽章,送给纪圆圆,“这是我刚当机长时,退休的老机长送我的。他是塔尔人,塔尔人相信山有山神,飞机飞得太高,山神会不高兴的。所以要把山神的信物时刻戴在身上,让它知道——”
“行了,知道了。”纪圆圆对那徽章左看右看,大约是嫌丑,可还是边问话边把那徽章戴上了,“你……什么时候还回来吗?”
“回!”
“我不知道。”
Jimmy替林木抢答,正主却在饭前拥抱环节着重强调不许他向见信的人事经理行贿、不要凡事总想着拿钱解决问题。
Jimmy抿嘴笑得委婉,早已准备好了黑盒子明日同他一起开车横穿沙漠,到K国。
饭后,Jimmy打发林木用青菜逗羊,自己则在厨房吭哧吭哧刷碗,刷着刷着看见陈延进来了。
“哟,学长,你头一次这么自觉啊!知道吃完饭还有碗等着刷了?”
陈延打断他:“你林机长……怎么看?”
Jimmy虽已接手EdisonChan的生意六年,可触犯战争法的磷弹、铀等交易,这还是第一次擦边。
“林机长不知道啊。”Jimmy一笑,大大方方承认,也是威胁陈延——如果林木以后知道了,那就是他说的。
陈延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第二日,艳阳当头,Jimmy睡了个懒觉,去见信的员工宿舍接上林木。
林木自己只带了一个背包,同他历来的背井离乡一以贯之。
可Jimmy却替他忙东忙西,把黑盒子的后备箱装了个满:小型发电机、锅碗瓢盆包括一个全新的鸳鸯火锅、零食饮料从无糖可乐到黄瓜味乐事一应俱全……
林木看了不好意思:“我又不是第一次去K国——我之前在K国待了三年,我……我这是回自己家啊……”他小声补充。
Jimmy站定,合上后备箱,嬉皮笑脸:“这么说我是跟你回娘家了?”
又顿了顿,他突然一脸严肃:“你今天看着有点怪。”
林木还是那件飞行员夹克,因为要长途行车而戴上了墨镜,在塔尔,就像个海报里走出来的人。
林木:“怎么怪了?”
Jimmy:“怪好看的。”
Jimmy硬生生把林木拉到自己嘴边,张狂地亲上去。
塔尔发电厂昼夜不歇的轰鸣就是最好的掩护,他们唇舌交接之声落在地上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林木,走吧。”
车门合上,塔尔的幻梦被关在后面。
Jimmy不知自己能陪林木在K国待多久,也不知藏在幕后的铀原料买家什么时候能被吊出来。但走一时看一时吧,他望望天,塔尔人历来最擅长入乡随俗。
这座东方小巴比伦历史上被打败过百八十次,每次还不是在入侵者建起的城堡对面,接着支摊子烤羊肉串,撒一把孜然,夏夜里飘香。男女老幼围着篝火跳舞,跳了一千零一夜也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