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正想着,便听副部长说:“按EdisonChan的规矩,现金交易,你选哪个边境运过来,随便你挑。”
Jimmy打量着他,过了半晌,才开口:“你怎么会知道EdisonChan的规矩?”
“年轻人,如果不是当年EdisonChan被人暗杀。我们还用等到现在找你买东西吗?他早就答应卖给我们了。”
Jimmy心一沉:不好,Z国人和Y国人要开始互相甩锅了。
然后果不其然就听见那胖子解释道:“我知道你是EdisonChan的养子,你也不用怕我说出去。他突发胃出血,其实是被人下了药。他要卖我们的东西——那些糖果——都被Y国人拿走了。”
“Y国人说是你们拿走的。”
“那老不死的东西……”胖子突然敛起和蔼,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疲惫来。他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块金怀表,啪嗒一声打开,露出里面一张微缩的照片,指给Jimmy看。
“是他吧。老拉希米,拉希米,我的老团长……”
那块怀表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了,显然是对他有个人纪念意义,才被带在身上。
Jimmy捏着看了看,那张黑白合影上一共三个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军装。
他立刻认出,最左边最帅的年轻男人,今日长成了他身边眉目不清的胖子。
中间的当地人他不认识。
最右边明显塔尔式长相的,便是拉希米的父亲,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过的老拉希米。
潜伏在Y国的“秃鹫”恐怖分子头目,被敌国的国防部副部长挂在脖子上的怀表里……
Jimmy越琢磨越觉得有点一言难尽。
即使自己不因取消交易而被灭口,保不齐也将因知道这个不能说的秘密被灭口。
谁知副部长像看穿了他似的,毫不避嫌地说:“我跟总统都知道Y国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不是美国记者写的那种人。”
不是恐怖分子?不丧心病狂、罔顾妇女孩子的性命?
Jimmy听那国防部长接着说道:“我年轻当兵时就认识Y国人,当然了,那时候还不分什么Z国Y国。我们团长,拉希米,他就是塔尔人。“
”我们家里穷,都是雇佣军,一起打过仗,我们年轻的时候可厉害了,替美国人打赢了基地组织。“
”可是……美国人啊……他们只当我们是雇佣军。按人头算,死一个人,给村里人赔点钱,就算打发了。“
”我们找不到别的工作,只好回来给Z国当兵。后来Y国要独立建国,所有Y国人都被赶出了军队。所以我们团团长的位子空缺了,我就接任了。“
”后来美国人支持Y国独立,却把画国境线的地图推到了我们手上。我负责画地图,那是多么重要的职责啊,我认真研究了塔尔沙漠附近每一个村子的人口、民族、资源和历史……可是地图交给美国人后,他们还是不满意。”
Jimmy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美国人当然不满意了!
历来殖民者在放弃殖民地时,无一例外都是要种下民族矛盾的种子的啊!
如果国境线划分得太完美,美国人日后怎么再找借口挑起事端、维系自己在南部三国的利益?
“美国人夸我的地图,说我画得好。他们说只有一点需要改变的:塔尔不应该分给Y国,而是应该属于Z国。Z国更强大,更能照顾好塔尔。”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老拉希米恨Z国人入骨了。
失去了塔尔,便是塔尔人的血海深仇。
三年前的十月十五日,Y国独立,版图上却没有他们最最重视的塔尔。
由此一来,Y国分裂为执政派和激进派。激进派的主要诉求是夺回塔尔,重画国界线,故意制造了多起针对Z国人的暴力活动,也因此被国际社会定性为恐怖组织。
Y国和Z国从此势不两立,而这正中了美国人的计。
Jimmy点点照片上中间那个虎头虎脑的年轻人:“他呢?”
“死了。”
现在活着的两个,也站在了国境线的两边,平生再也不会相见了。
Jimmy正色道:“选哪个口岸运给你,我要回去跟董事会商量。虽然我继承了EdisonChan的公司,但还是有些麻烦的人总是碍手碍脚。我希望你能理解。”
他接过副部长推过来的随身拎包,只靠听拎包在桌上滑动的声音就知道里头是金条。
南部三国受国际社会的外汇管制,连美金现钞都搞不到。他不禁替他们觉得悲哀。
Jimmy又要了份冰淇淋打包,给林木带回去。
咸水城经济拮据,只有梦园一地,可以买到冰淇淋,还是用纯天然的奶油、杏子和柿子做成的。